犹记得日子尚在八月里,宫中送来了新裁好的婚服。偏生那宫里的以跋扈扬名的方贵妃也跟着一同来了。
盛暑如蒸,冷溪体态丰腴,她住的宫室里虽已多摆了两座风轮,但新裁好的嫁裳制式似乎格外厚重,里三层外三层将她裹得密不透风,没一会儿便闷出满身臭汗。
“哎哟哟,这嫁裳上的孔雀羽线是最沾不得水的,姑娘可莫要再出汗了。”方琳琅懒懒靠在远处的美人榻上,声娇且柔,转头又对着下首的女官笑骂,“本宫早说她不配用这样的好东西,偏你们尚功局多事,瞧瞧,全毁了。”
对于这个明明长了官家十岁却仍能得他半生独宠的贵妃,冷溪半点好感都生不出来。
且不说她那张为了掩饰衰老,成天浓妆艳抹的老脸让她看着就反胃,光看这女人两面三刀的做派,矫揉又刻薄,除了官家眼瞎,谁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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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自己现在身困后宫,此人又是掌着六宫大权的贵妃,若在外面都不用冷溪动手,有的是小弟上赶着替她撕烂她的嘴。
被斥责的司制认错认得倒快:“全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这就命人拆了重裁。”
方琳琅却是不依不饶:“孔雀羽线向来珍贵难得,只你们尚功局库里储着,就是当年玉昭公主尚在时,本宫也没见你们舍得拿出来用?更别提本宫的意儿还在那会儿了。本宫却也不是说你们见风使舵,只是感叹人走茶凉,可怜真正的天家子孙,一旦薨逝,在你们这些奴才眼里,连个外边要嫁进来的野丫头都不如了?”
她一边说,一边还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身畔宫人再劝两句,哭得更凶了,“官家和本宫怎会如此命苦,意儿没了,公主也没了,还得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鸠占鹊巢!”
比这难听且直接的话冷溪都听到过,倒也懒得跟她计较,只是听她言语里提到公主玉昭,不由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