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说着,不由又冷笑一声,“我瞧着陈家那个姑娘尖酸刻薄,傲慢无知,倒是和此人相配,媒婆怎么还不上门,没得来打我们公主的主意。”
“这不仅仅是在逼玉儿,更是在逼官家。玉儿一旦出嫁,官家膝下便再无亲生儿女可以立嗣,前朝必然要提及储位人选。”冷溪将话中不确定的部分留了一半在肚子里,事在未确定前也不好混赖错了人。
“先帝在世时的夺嫡之争跟着折损了多少的宗室王亲,到如今,宗族中有议储资本的唯有他业王一个,真真是一点悬念都没有了。”云容却帮她将话后知后觉算说了,“方贵妃一门心思盯着重华宫,莫不是有心助业王得位?还是说,亦有业王参与谋划?”
“云容,慎言。”玉昭神情纠结,半晌终于忧愁一叹,“古今千百年,历朝历代何来女子登基临朝的说法?玉儿一介女流,自知无能,如何应付的来朝堂军政?业皇叔可比玉儿能堪大任多了。”
“咱们这么想,并不代表那些老谋深算的家伙会这么想。这些人啊,向来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狠辣专断。”冷溪篾然地嘲弄着,眼看玉昭情绪低落下去,便又道,“不怕,有我在一日,玉儿必然无恙。”
只要她尚有一口气在,必不会让她再那般悲惨地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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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风凉,重华宫早已下钥多时,众人皆已在梦中仙游。
唯独冷溪衣全领正,穿了鞋就踏着宫墙纵出去了。
早前她挂在文渊阁前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香囊已然没了踪影,拐角处的小格窗也替她留了个缝,想是宋念见了香囊,便已经在等着她了。
等她才跨了半个身子进去,这厮已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飘到了她身畔不远处。
一袭白衣在月色与夜风中翻飞,还有那头浓黑如墨的发,更加衬得他脸无血色,神情冷淡。
“呀呀呀呀!你到底是妖还是鬼!”
按照惯例,冷溪一定又被吓了一跳,但多少也已经习惯了不少,没之前反应那么大。
“凡人五感缺缺,非我之过。”宋念道。
“行吧,我的错。”冷溪抚了抚胸口,然后又接着说道,“我是来谢你那夜施法救我,之前也总为我指点迷津的。可是我左想右想,你是妖怪,寻常五谷不吃,金银财宝无用,实在不知该如何谢你。不如,你吸我的元气吧。”
“元气?”他一挑眉。
冷溪十分诚恳:“话本里不都这么说么,妖怪可以靠吸取凡人的精元增长道行,早日登仙的呀。”
宋念睨着那双瑞凤眼盯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我好像早就说过,此乃邪路,不可效仿。我虽为妖身,却一心向善,对人施以援手,是为我本身修仙之业积德积福,是为利我自身修行,你全然不必谢我。”
“说得这般理所当然,小心点儿,免得上面的人怪你成仙之心不诚,不承认你所积累的福报。”冷溪玩笑性地在他肩头拍了一掌,不料他却忽然吃痛地蹙眉,吓得她忙问,“我我我,我没用多少力气呀?”
等他缓过劲儿来,神色如常地朝她摆了摆手,“上次用的身外化身之术,损耗了我不少修为。不过不碍事,这几日已收回了大数,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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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又是因为她。
冷溪心里着实不好受,想了半天,也只能把脖子伸过去:“要不你还是吸两口吧?”
宋念无奈地朝她一翻袖子:“只有活死人才会咬人脖子吸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