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溪和木不忘听罢,无声地相视一笑。
便见她回过头,看着白夷人真心实意地说:“我们没有任何要求。”
“甚么?”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意外。
冷溪镇定道:“回去之后,我会立刻把此物还给莫府老夫人。这是属于你们柔夷和白夷人的承诺,我们身为外族人,本就不该加以干涉。”
此话一出,满座皆是哗然,或讶异,或惊叹,或赞赏。
更多的,确是敬佩,不仅是对他们的气度,更是对他们背后的大乾。
白夷人虽性子急躁了些,但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待人接物也是直来直去,厌你时可以短兵相接,不死不休,喜你时又可以掏心掏肺,露胆披诚。
那族长在处理扎伊寨和秦世忠勾结,私助外人借地开设印厂之事倒也公允,立即放了无辜的罗绮,而经受不住诱惑,将全寨人引入歧途的扎伊寨寨主受了鞭笞。
那几个不知悔改,对冷溪和木不忘倒打一把,恶人先告状的扎伊寨人也是该打的打,该罚的罚。
之后冷木二人又在白夷人的地方住了一段时间,待木不忘的伤养得差不多了,这才向白夷人辞行。
*
“有了这串黑发晶,这块令牌,还有这些我们捡回来的伪钞和钞板,这一回,阉狗所有的恶行就都能公之于众了。”
坐在耶里雪山山顶上,冷溪将那串薄三娘交给她的珠子拿起来,对着山顶上稀薄的日光和寒风,心下释然。
“你个不长记性的,话不要说那么早。”
木不忘从她手里把珠子抢过去,替她把被风吹得翻起来的兜帽压下来,“秦世忠虽辞官还乡,但他在官场上肯定还有耳目喉舌,你若还像上回那样贸贸然就杀到保和殿广场上,不给官家和你老子心理准备,便只会再一次打草惊蛇。”
“这都快七月了,想来等我们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华都便是八月了,大哥二哥应该早就提着秦世忠的人头回去复命了吧?”冷溪掰着指头算,没的想起上辈子,她冷家就是在这咸宁二十四年八月盛暑遭遇灭门。
木不忘道:“秦贼若死,接下来就该借着伪钞印厂这件事清查他的余党,重理朝纲,修正弊政,最好是再在华都街坊间修铸一具他和秦三父子二人的跪相,世世代代受人唾骂,为人不齿。”
“你这主意好,我会替你向官家提议的。”
冷溪笑过,也在这天寒地冻的山巅歇够了,起身便与他和罗绮一道下山。
*
他打着替木不忘缓解缓解心里郁结的主意,回柔夷的这一路上便走得又慢又悠闲,一面感受着边南四季如春的好气候,一面观赏着来时没能细看的耶里雪山之美。
跟着他们的罗绮也是个贪玩的性子,还特地带他们去了耶里雪山边上的皓月谷。
此处乃是柔夷母亲河皓月川的尽头,耶里雪山上的积雪消融,沿着峭壁倾泻于谷中,源源不断,清澈见底。
柔夷人喜欢在这里放猪放牦牛,听罗绮说,莫府老夫人幼时就是在这里长大,后来回了罗氏本家,学驭象术时还经常带着她自己的大象牦牛偷偷溜到这里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