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杰仁发誓,他这一回真的不是有意想要偷听她们这对异族主仆说话的。
着实是他方才从东殿那边好不容易洗干净脸上那些奇奇怪怪又油得黏人的药水,换好了衣裳,打算过来跟他们官家说一声再请辞离开的。
谁知道刚到门边,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吵闹声,以及他们官家负气离开的声音。
他这还没搞明白发生了甚么,便又一次听见了雅尔敏和她的女随从观音保用北羌话聊起天来。
作为遵纪守法,爱国爱己的大乾人民,在遇到这种别人一辈子都不可能遇上的事之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向上反应。
“她还挺会揣测男人的心思的嘛,看样子,咱们中原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是没少看啊。”宋念听完之后,笑得十分蔑然,“挺好挺好,省得朕还要绞尽脑汁地想理由和她解释自己为何出宫了。”
奇宝也在旁打趣了一句:“既然那位雅尔敏公主也有要出宫一见冷大人的意思,那奴才是否需要去提前支会冷大人一声,让冷大人装死装得像一些?”
“调皮!”宋念随手捻起一颗糖炒栗子砸过去,过了会儿仿佛又想到甚么一般,想把易杰仁放了出去,等他走远才又对奇宝吩咐道,“朕这回还非就不如那女人的意了,不出宫去了,等明日或者后日朕会下旨派你替朕前去吊唁。”
奇宝这个狗腿子明显比观音保聪明多了,“官家这是又要……”
宋念神秘一笑:“心上人这样就自尽了,木不忘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就这么坐视不理?”
*
消息被奇宝一千一万个小心传去给冷溪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躺了一整天棺材的她,她正靠在自己的那上面磕烤栗子,顺便和闻讯赶来给她哭丧的张魁唠唠嗑。
“听宫里这话的意思是,那个北羌婆娘这些天有可能会搞突然袭击?但是她来又有甚么用呢,掀开棺材看看,里面躺的是不是老大你?”胀库匪夷所思地摸索着下巴。
冷溪嗤笑了一声:“她但凡带来的是十三太保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那就不只是掀我棺材板了,只怕我这整个灵堂都能给他们砸了。”
张魁又道:“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啊,咱们这素来以家风清净严明着称的冷家,居然还这能闹出内贼这种事儿,还是出在主子自己身边,啧啧,老大,看来你还是没有老爷在世的时候唬得住人。”
冷溪这回出奇的没有嘴硬,反而赞同道:“我哪有我爹一般厉害呀,有你老子和老子娘在身边帮衬着。而且你说说你,怎么就不能是个女的呢?”
“这话有意思了啊,你怎么不说让我爹娘给我生个妹妹呢,我其实一直都很想要个妹妹的。”
特别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听说冷家有个养在外面很多年的小女儿马上就要回来了,他还在心里羡慕过冷家两位少爷,马上就能有个可爱又乖巧的妹妹在身边了。
结果,羡慕他个头的羡慕。
“妹妹我瞧着你家应该是没法给你再添了,要不然你赶紧回去对着你媳妇儿的肚子许个愿,给您生个大胖闺女?”
*
说话的声音显然不是从正在嚼东西的冷溪嘴里传出来的,从方向上分辨,更像是来自张魁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