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等候在门外的一群狗腿子,呼呼拉拉进来好几个。看见自家老爷正在地上哎哟哟的哼叫着,连忙上前扶起,轻声安慰。那王保长一见自已的这些狗腿子来了,顿觉有了依仗,一把推开这些粗手,指着在房门口怒目而视的王梦熊大声骂道:“来呀!把这个小兔崽子给我抓起来,往死里打!”
“儿子,快回来,到妈妈身后!”
都说母爱是最伟大无私的,孙素娥也不例外。虽然她也是一个柔弱女子,但是怕孩子吃亏,这个时候仍然义无反顾地站到王梦熊身前,像个老母鸡一般,把儿子拽了过来,紧紧护在了身后。
“阿妈!”
王梦熊眼睛腾地一下红了,喊了一句,却不敢用力撕扯,只是紧紧贴在阿妈身后,眼睛里燃起熊熊火焰,心里暗自琢磨是不是应该违背李负岳师父的告诫,用岳家散手大开杀戒。只是那样一来,只能事后亡命天涯,连累阿妈跟着受苦了!
一众狗腿子面对护犊子的孙素娥,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停步不前,还是听王保长的大打出手。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王保长不乐意了,豁牙露风,破口大骂道:“一群混帐玩意,平时好吃好喝供着你们,一遇到事情就给我装孙子!怕什么?有我呢!都给我上,不管女人还是孩子都往死里打,出了事儿,老子负责!”
狗腿子们一听王保长发了话,顿时抛开顾虑,从腰里掏出棍棒,一窝蜂似的冲向前,打算动手。
王梦熊急了,顾不得后果,双手环住阿妈的腰,将她抱到身后,自己则冲出房门,牢牢守在门口,不想让这帮家伙冲进房间,让阿妈受到惊吓和伤害。
眼看两方就要兵戎相见,一声怒喝从院外传来。“都给我住手!我看你们谁敢在这里撒野!姓王的,你要是敢让你这些狗腿子伤到人,看我不把你开出王氏宗祠!”
人随声到,一个须发俱白的老头出现外院门外,从敞开的院门看到这一幕,顾不得腿脚还有些不灵便,快步跑了进来,手里的乌木拐杖在青石板地面上敲的震天响。
王保长回头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连忙出言喝止道:“快停手,先不要动!”随后他勉强挤出笑脸,陪着小心说道:“老祖宗,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要是我不来,这里岂不是会被你搞出人命官司?”
来的是王家村的乡老,执掌开祠堂、逢年过节祭祖的王老太爷。别看王保长在外面威风十足,可是碰见王老太爷,那也得乖乖地当孙子。乡土最重宗族感情,要是真的被从祠堂除名,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哪怕做再大的官儿,发了再多的钱财,在本乡本土这里也会抬不起头来。打蛇打七寸,王老太爷一句话就拿捏住王保长的命门,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王梦熊偷偷泄了口气,把摆足的岳家散手致命的招式收起,看着院门外正冲他挤眉弄眼的小七叔,脸上露出感激神色。不用问,王老太爷能恰到好处地赶来,都是小七叔的功劳。要知道虽然这老爷子轻易不出祠堂,但是他最疼爱的孙子来搬救兵,那肯定是快马加鞭赶到。更何况孙素娥在王家孙媳妇的圈中,既见过世面,又聪颖贤惠,口碑甚好,他也愿意来帮忙。
“老祖宗,不是我要搞出人命,实在是这一家不讲道理。世和他媳妇死活不肯交保境安民捐税,她儿子又把我打了,您老看看,那地上的几颗牙齿,就是我刚刚被打掉的!您来的正好,我还想请您老给做做主呢,哪儿有老百姓不交租纳粮,还打人的道理?”
王保长知道这老祖宗一出现,怕是再想靠人多欺负这娘俩怕是没机会了,只好退而求其次,来个恶人先告状,好让这老祖宗偏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