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自然。”萧易安又叮嘱了他几句之后,方才离开。
南越的牢狱修建的简陋,是因为他们觉得对犯人没必要有那么好的待遇,除了牢门坚固之外,其他地方可谓是残破的不能入眼。
萧易安倒觉得是好事,让赫连钰吃些苦头,也能磨一磨他的锐气。
这个世子从小顺风顺水,生活太过优渥,没有经历过磨难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应变能力太差,容易头脑发热,闯下祸事。
逞一时意气却不顾后果,殊不知,这样反而最容易中了别人的圈套。
白氏的尸体现在暂时停放在王宫,用冰棺装着。虽然她已经出家了,但是名义上还是南越的王妃,世子的生母,断然没有让尸体停在别处的道理。
幸好现在不是夏季,尸体不会因为天气炎热而腐烂的太快,否则就算是冰棺也掩不住尸臭的味道。
可最让南越王室头疼的,是现在王妃的案子尚未抓到真凶一事。
白家是世代功勋,威望极高,白氏的兄长和父亲都在朝为官,如今他们的女儿死了却没个交代,让真凶逍遥法外,人家是至亲血脉,怎么会咽的下这口气。
不仅对外难以服众,对南越王自己也是一次打脸,内忧未除,人心不稳,家事尚且一团糟,还怎么去发兵攻打大燕。
所以南越王是真的极为重视,派了多队人专职查案,下了严令务必要抓出凶手。
寿康郡主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坐不住了。
向来许多心怀恶念的人都是畏畏缩缩,不敢真正动手作恶事,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并非是尚有良心,而是不敢。
而真正心狠手辣成大事的人,是做了恶事之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理直气壮地怪别人挡了自己的路,活该深埋黄土。
寿康郡主偏偏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人,做了恶事之前气势冲天,可事成之后会多疑多思,变得惴惴不安,越想越怕,渐渐的寝食难安。
获知消息后,担忧的心思不停地翻转来翻转去,原地徘徊。
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会不会查到郡主府这里……如果查到这里,就算是完了,到时候连母妃和王兄都护不住了……白家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他们定然是让人偿命……”
堂下站着的两个伶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眸中看到了些许的鄙夷不屑神色。
左边的人叫蓝逸,右边的人叫骆斌。
他们两人都是郡主府里的伶人,与寿康郡主保持着一段暧昧不清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个郡主所豢养的不起眼的玩物而已。
蓝逸开口说:“请郡主放心,这件事我与骆斌处理的干干净净,他们肯定查不出任何线索,牵连不到咱们身上的。”
“是啊,您不要杞人忧天,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自己把自己吓到了。”另一边的骆斌说着,那双手已经摸上去开始帮郡主按摩双肩了。
力度轻重适宜,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娴熟的手法一看就是做过很多次了。
寿康郡主在这样舒适的按摩下,紧张的心情略微有所缓解,但她还是不安的问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真的没事么?”
蓝逸默契的上前,俯下身子轻轻地帮她捶腿,“当然没事,郡主就相信我们的办事能力罢。您昨夜就没有休息好,可千万别再忧思多虑了,否则可是会大大损伤容貌,会长皱纹的……”
接着又是一番甜言蜜语,将寿康郡主哄得服服帖帖的。
约两个时辰后,两人才从郡主的寝殿出来。
蓝逸微微整理了下凌乱的袖口和领口,骆斌扶了扶自己歪着的腰带,两人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下去。
远远看去,他们站在一起就像是珠宝般纵明亮,纵然黑夜亦难掩其辉。
蓝逸在容貌和身姿上更胜一筹,相较起来寿康郡主更喜欢他一些。
但是骆斌文采更佳,他是府内的伶人中唯一一个读书识字,善于舞文弄墨的人。因为他祖上原是书香世家,后来全家因罪入狱,他幼时便没入乐坊沦为贱籍,但没辜负祖先的教诲,未曾丢下。
他、李艾、蓝逸都是同一家乐坊,三人从小一起学艺。
在乐坊里挨打挨骂是常有的事,女孩有时会因为照顾皮肤娇嫩而特意手下留情,可是对于男孩却更加肆无忌惮,甚至是变本加厉,三人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其中以李艾的容貌最为出众,脾性最为柔和,所以他受难吃苦的次数最多。
因为年龄相近,互相照应,他们的感情随着时日的增长越发深厚,结拜成了兄弟。
立誓同甘共苦,同生共死,若是将来有一人飞黄腾达了,定然提携另外两个人,不忘当日的结拜之恩情
后来李艾被寿康郡主看中,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他又将自己的两个兄弟蓝逸和骆斌推荐给了郡主,所以两人才得以脱离贱籍,离开乐坊。
这种事情虽然不光彩,可他们原先就是被人看轻的下九流,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
现在虽然还是被人看轻,可是住在郡主府的生活是金鞍银马,豪奢无度,比起以往是天差地别了。
更何况,他们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此。
蓝逸面带得意之色,低声说:“王妃被杀,世子被打入牢狱,这二王子可只有六岁啊……果然,牢牢地吃定太妃和郡主两个人,嘿嘿,不愁将来会没有出路!”
骆斌笑道:“这南越要翻了天,可终于轮到咱们兄弟大展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