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敬死死的盯着那个手机，就像是能透过手机看到在电话另一端说话的人似的。

“好的，他就在旁边。”端木宏和电话里的人说了没几句后，就把手机递给了端木敬，“妈妈要和你说话。”

顾佳菀觉得自己一定是在端木敬的脸上看到了某种几乎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的表情，并且，在这样的情绪之下，还藏着端木敬浓浓的震惊。

也许，他是想都没想过，孩子的妈妈会想要和他说话吧。毕竟是带着孩子躲了他那么多年的人，忽然就要和他说话了，换谁都会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端木宏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端木敬把手机接过去，粉雕玉琢的小脸儿上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失望，他问道：“你不想和妈妈说话吗？”

“不是。”端木敬飞快的否认了一句，等到他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急切的时候，话已经说完了，他挠了挠额头，从儿子手里拿走手机，咕哝着说了一句，“我出去接电话。”

撂下这句话，端木敬就离开了餐厅，明显是不想被他们听到接下来的通话内容。

端木宏的眼睛一直追着端木敬的背影，一直到看不到了，才把视线收了回来。

“我们先吃饭吧。”顾佳菀有那么一秒曾经有过想要说点什么安慰这孩子一下的想法，但是马上就被她自己压了下去。

不管是她还是莫少凌，他们都对端木敬和孩子母亲的这段感情没有一丁点的了解，不知道端木敬数年前到底和孩子的母亲发生过什么，那就无法知道他们的现在和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在这种情况下，装作体贴的大人样子，去对孩子说一些“放心吧，你爸爸妈妈会在一起的”或者是“不用担心，他们肯定能处理好，不会让你失望”这类的话，其实是最不负责任的事情。说到底，在这种情况下选择说出这种话的人，不过就是在满足自己作为“大人”的身份定位，虚伪的说一些“应该说”的场面话，而根本没有考虑过如果这个随口的承诺不能兑现，对于满怀期望的孩子来说是怎样的一种打击。

不过，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会去想这件事。

端木敬这个电话接了很久，久到端木宏磨磨蹭蹭的喝完了一碗粥他才回来，顾佳菀在他回到餐厅的时候，下意识的就看了一下自己手机上的时间，这个电话他接了足足二十分钟。

顾佳菀心里想着，能说二十分钟的话，或许就是好事，如果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怕是连一句话都嫌多余的。

不过，顾佳菀看着端木敬隐隐透着冷意的表情，忍不住怀疑她想的是不是太好了。

“你这段时间就在这边住着吧，他们会照顾好你的，我就先回去了。”

事实证明，顾佳菀的想法是对的，出去之前还有点惊喜和激动的端木敬，现在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他的表情仍旧是在笑着的，可是那笑容根本无法到达眼底，就连在看着儿子的时候，端木敬眼底也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从端木敬的大手里拿过手机的端木宏听到他要回去的时候，一下子就怔住了，孩子手滑了一下，手机“啪嚓”掉在地上，屏幕上迅速摔出了一片蛛网似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