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以来，莫少凌第一次发现写下自己的名字，是这么沉重的一件事。

他握着笔的手紧了紧，黑色的墨水在雪白的纸张上写下了一个有点潦草的签名。

医生拿着手术同意书离开，莫少凌在原地站了很久，他看着自己的右手，自己也说不出来，签下这个左右着顾佳菀生死的名字，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良久，莫少凌回过神来，就看到了手术室外站着的所有人。

顾佳菀的父母，端木敬父子俩，管家王叔……

莫少凌低了一下头，在这个瞬间闭了闭眼，将所有的脆弱全都藏进了心底深处，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别人看到的就又是那个仿佛无坚不摧的男人了。

他走到顾佳菀父母面前，满怀歉疚的说道：“爸，妈，对不起，瞒着你们没说菀菀要做手术的事情，让你们跟着担惊受怕了。”

“你别这么说，端木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没人怪你。”顾家爸爸扶着妻子的肩膀，这个两鬓生白的父亲红着眼眶说道，“我们一家人，一起等佳菀平安出来。”

莫少凌心里一抽，勉强笑道：“嗯，我们一起等她平安出来。”

大人之间的沉重气氛，让小小年纪的端木宏也感受到了今天的特殊，他不停地回想着今天顾佳菀在家里昏倒的一幕，忍不住就很用力的用自己的左手打了自己右手一下。

端木敬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行为搞的满头雾水，赶紧拉住这孩子对他问道：“小宏，你这是做什么？”

端木宏原本就圆润的像是小动物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他特别难过又愧疚的说道：“都怪我扯了顾姐姐一下，要不是我扯了她的衣服，她就不会摔倒了，都是我的错。”

诚挚的，认真的，满是愧疚的哽咽让大人们无奈的苦笑，原本凝重的仿佛连空气都凝固的气氛倒是被软化了一些。

莫少凌在端木宏面前蹲下，动作生疏僵硬的拉起他小小的手，对他说道：“小宏，顾姐姐晕倒是因为她生病了，不是你的错。”

“真的吗？”端木宏哭丧着脸，眼泪还在啪嗒啪嗒的掉。

他是真的以为顾佳菀是因为被他拉了一下才会摔倒，才会到医院来做手术，一路上吓坏了，生怕顾姐姐会被他害死掉。

端木敬从顾家妈妈那边接来一块手帕，给儿子擦着满是泪水的小脸，以非常肯定的语气保证道：“当然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等顾姐姐做完手术出来，你自己去问问她。”

端木宏正犹豫着要点头，一道与这气氛非常不和谐的声音凭空插了过来。

“他可能没办法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