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菀所在的这个二楼的位置，刚好可以把下面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马雅旭偏头后的表情别人看不到，可是她看得清清楚楚。

马雅旭总是清冷的脸上带着清晰的痛苦，她闭了闭眼，逼退眼底的湿润，一个短暂的深呼吸后，又重新戴上冰冷的假面具。

这样的表情让顾佳菀心底感到奇怪极了，从见到马雅旭这个人开始到现在，她给顾佳菀的感觉一直都很矛盾。

好像是除了对端木敬报复之外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又总在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流露出这种为爱伤神的痛楚。

顾佳菀看不懂马雅旭，对她的认识越深，就越是看不懂她，到了现在，顾佳菀甚至都有些搞不懂马雅旭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顾佳菀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紧接着，她就听到端木敬饱含着怒意的声音。

他对马雅旭说道：“你恨我，这件事理所应当，假如你要我给你家人偿命，我这条命可以给你。”

端木敬明亮的眼睛直视着马雅旭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他说的如此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就像是现在如果他手里有一把枪的话，一定会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来一枪，以了结这些年的恩恩怨怨。

端木敬说完了这话之后停顿了一会，他喉结滚动着，强忍着心底的情绪，痛心的对马雅旭说道：“但是，你不能这么对孩子，就算你再怎么恨我，既然你把他生下来了，你就不能这么对他。”

马雅旭低低的笑了一声，她的笑声很特别，不像别的女孩那样软嫩，但是也不是沙哑，而是一种凉凉的，像是薄荷滑过喉咙般的清凉。

她语气很平静的，不带任何嘲讽意味的对端木敬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会对孩子好，会真心爱这个孩子？”

这样的气氛之下，马雅旭这样的态度和问题，反倒是让人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来。

在这种古怪里，端木敬都一时没想到回话。

一楼大厅就这样陷入了某种谁都说不出原因的安静里，好像大家都不明白马雅旭为什么突然要纠结一个对他们来说如此荒谬的问题似的。

马雅旭自己倒是镇定的很，见端木敬不回答，还又问了一遍。

这回端木敬总算是拧着眉头回了一句道：“这是当然，他是我的孩子。”

顾佳菀在二楼清楚的看到马雅旭自从进门后就一直紧紧攥着的垂放在身侧的手舒展开来，她一直挺直的像是标枪的身体仿佛也跟着有了一些软化。

在所有人都在考虑马雅旭到底为什么要说这些的时候，以及在猜测她之后还想干什么的时候，她却忽然异常干脆的转身往门外走去了。

随着这个动作留下的，是一句让所有人都更加一头雾水的话。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3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