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朱由校封宫清查内廷那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
小冰河时期最严酷的时期即将到来,才刚到十一月中旬,天气便已经可以滴水成冰了。
下过雪的地面上,行人若是走的太快,稍不注意便容易滑倒。
朱由校仿佛也已经进入了冬眠一般,这些天一直窝在西暖阁里,没有接见任何外朝大臣,只是每天照例批阅当天的奏疏。
这可急坏内阁六部了,从内阁传出来的消息,陛下前些天清查朝臣与内侍互通之事,究竟查出什么了,陛下又掌握了多少证据,内阁和六部一概不知。
有些之前与外朝大臣私传消息的内侍,在这次清查中侥幸存活了下来,再次面对外朝的诱惑时,却直接闭口不言,无论对方开出多少价码都无济于事。
宫内的消息一度变得神秘莫测起来,仿佛一团迷雾。
之前习惯了对陛下行踪和日常了如指掌的朝臣们,现在仿佛一瞬间变成了聋子瞎子。
俗话说,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与朝臣们愁云惨淡的境况不同,京城以及京城周边的百姓们这几天却仿佛过新年一般,感觉生活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原因无他,之前设置路卡,拦路收钱的宫里公公们不见了,路卡也消失了,不仅如此,之前经常打秋风的地痞无赖们,这几天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了。
进城税,地摊税虽然还有,但是已经恢复了往年的最低标准。
随着各种苛捐杂税的消失,京城里各街集市越发繁荣起来,就连一些原本没人摆摊卖货的地方,渐渐也开始变成了抢手货。
这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一则消息流传了出来,是陛下偶然间私访民间,看到百姓困苦,心生不忍,随即下令整顿了贪官污吏和地痞无赖。
京城的百姓们心思淳朴。当这一消息在民间广为流传开来后,百姓无不念圣天子之好,有的甚至在家里为朱由校供起了长生牌,只希望这样的圣天子真的能够万岁。
随着这则消息的不断流传发酵,各种不同的版本也出现了。什么圣天子看到百姓困苦,当场落泪;什么圣天子杀贪官污吏,足足杀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杀完。
虽然各种版本不同,但是朱由校在民间的声望却在这期间渐渐高涨了起来。
这一结果倒是朱由校原本没有料到的,此时的他正在西暖阁,慵懒的靠在床榻上看着书。
这时,王朝辅轻声走了过来,说道。
“陛下,刘阁老和韩阁老在宫外求见。”
朱由校把目光从书中移开,笑道。
“吆喝,连内阁辅臣都出动了,这是第几波来求见的了?”
王朝辅想了一下,答道:“回陛下,四天时间了,已经第十三次了。”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
“就说朕身体有恙,让他们回吧。”
朱由校站起来,将书放在桌上,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般,说道。
“这帮家伙看来是真急了,时机快到了。”
这几天一直待在乾清宫里,朱由校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却一时又想不起来。有些苦恼的在地上来回走动起来。
不经意间,看到了前几天买回来的虎形灯笼,朱由校忽然想起了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事,不由有些懊恼的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朱由校的这个动作,把刚刚传完口谕的回来的王朝辅吓了一跳。
正在此时,却听到朱由校问道。
“大伴,那个卖灯笼的老李怎么样了?”
王朝辅没想到陛下会问这样的问题,毕竟在他看来那个卖灯笼的老李不过是一个泥腿子而已,怎么会让陛下现在还挂念着呢。
于是老实的答道。
“陛下,奴婢也不知。”
不外乎朱由校想着他,毕竟自己这次借着微服出访的名义,把内廷清理了一遍,不知断了多少人的财路呢。
包括外朝大臣也跟着心惊胆战了这么多天。
朱由校可是知道这些人的消息来源是无孔不入的,万一那些人了解到,是一个卖灯笼的而惹的陛下大发雷霆,开始清查的。
或许他们不会对自己这个皇帝怎么样,但是会不会报复老李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