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以至此,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以方从哲为首,站在中间,刘一璟和韩爌站在两边。
目光扫过众人,一股宰辅的气势瞬间由内而外迸发全场,方从哲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辽东之安危关乎我大明之安危,故辽东巡抚之职,诸位理应知之轻重,老夫便不再多言了。请诸位畅所欲言,举贤吧。”
刚刚陛下的一顿操作彻底打乱了大家的安排,现在好多人都还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呢。
所以方从哲说完后,众臣并没有立刻推举出自己希望的人选。
反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许多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不断打量着周围的同僚们。
此刻,却把方从哲晾在了那里,反而有些尴尬,不得已,只能干咳两声,以表示不满。
虽然方从哲这个首辅属于一个软柿子,可是再软的柿子那也是柿子啊。何况人家还做了多年的首辅,自然有他的班底。
听到方从哲的轻咳示意后,三党成员互相看了看,无奈,只得先冒头了。
吏部左侍郎顾起元,站了起来,说道。
“我推荐王在晋,王大人。王大人曾在山东督理营田提督军务,对兵事胸中自有韬略,而今又为兵部左侍郎。无论资历,德行都没的说,乃是最合适的人选。”
三党的人推举王在晋本是事先商议好了的,虽然现在临时出了一些意外,还是按照之前商议的结果提了出来。
不能临时再从己方之中再找一位比他更合适的了,如果随便找的话,在陛下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下,被推举出来的那个人可真是被得罪惨了,毕竟谁愿意去做那个出头鸟,被陛下给问罪罢官呢。
那就只好委屈王在晋了,推举你是大家已经商议好的结果,要怪也怪罪不到某一个人的头上去。
顾起元说完后,方从哲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其余各人有莫不关己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长松口气的。
神情各不相同,各方的动作也大不相同。按照常理来说,推举出了己方的人选,应该会有己方的人士声援助威,以增加候选人被选中的概率。
可此时事情却恰恰相反,己方的大臣们没有一个开口说话,东林党之中的众臣们却交口称赞,好像王在晋就是为辽东巡抚这个位置所生的一样。
搞得三党之众臣一顿恼火,却又无处发泄,毕竟人家称赞你推举出来的人,还有错了?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双方的火气慢慢越拱越大。
方从哲和刘一璟看在眼里,心里知道,陛下对他们的挑拨,已经成功了。
屏风后边,朱由校拿起笔在自己面前的纸上,写下了王在晋三个字,又拿起旁边的一个小本子,在上边找到了王在晋的名字。
王在晋,万历二十年进士,三甲一百八十一名,河南浚县人。
在原史中王在晋曾任过辽东经略之职,只是当时沈阳,辽阳,广宁已失,明军在辽东已经大败,彻底处于战略防守地位。
当时王在晋认为沈阳,辽阳,广宁已失,辽地已不可收,不如重关设险,主守山海关,以卫京师。
攘外必先安内,先解决了国内后,辽东以女真蛮族之性,富不过三代,避其锋锐,整治关内,熬死老奴起兵的那一代雄心壮志的,平辽易如反手。
可以说,这是在当时最符合明朝利益的一种方案,但是最终却没有实施起来。
失败的原因有很多,当时孙承宗竭力反对这一方案,后世的人们便把这一罪过完全扣在了孙承宗头上。
其实,这一方案失败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它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其他的先不说,辽民撤回关内后如何安置?辽东将领,土绅愿不愿意放弃他们的土地撤回关内来?
在辽东本土上,土绅和将领可是辽东的土皇帝,他们的所有利益都在哪里,还时不时的和建奴做些走私生意,简直富的流油。
说辽东穷的,穷的只是贫民百姓而已。
还有当时的朝臣们也不会同意,京师和辽东之间,只剩下山海关这一道关口了,谁能睡的安稳。人心散了就不好带了,想想辽阳,沈阳这些坚城是怎么丢失的。
八大晋商这等走私利益集团如此猖狂,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把山海关卖了?
朱由校拿着那份花名册,仔细的回忆着有关于王在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