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明军的朱总督故意而为之罢了。”
奢寅瞳孔一缩,失声道。
“阿爹是说那明朝的狗官在……在养寇自重?”
能被奢崇明看重并且大力教育培养,奢寅无疑是一个聪明人。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环节,主要还是时常呆在自己地盘里,在他一贯的观点之中,敌军就是敌军,直接消灭了就好,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之前在书本里也听说过养寇自重这样的事,但他依然觉得这不过是活在书里的故事,离他真实生活还差的远,所以之前没有往这方面想,如今被提醒后,同样显得惊讶。
“没错,我们便是他们想要圈养的寇,任由其发财升官,予取予夺。”
看到儿子脸上愤愤之情,奢崇明说道。
“也无需气愤,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有资格被人当做棋子其实也是一种肯定。更何况……这些汉人的狗官想要做棋手,只怕他们的胃口不够大!他们想要老子做棋子,最后可别让老子给他们的门牙给崩掉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奢崇明眼里闪烁着瘆人的精光。
奢寅同样震住精神,对着奢崇明感激道。
“多谢阿爹不怜赐教。”
不怪奢寅激动,奢崇明既然连这些都对他说了,那就说明在其心里是真的把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之后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当再无忧虑。这无疑在他心里打了一记强心剂。
激动过后,奢寅又有些困恼,于是苦着脸问道。
“孩儿愚钝,还是想不出我军驻足在此处的原因。”
奢崇明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反而引导着问道。
“既然那明军朱督师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来恢复实力,那你说,我们现今是不是应该随了他的意趁势安心发展自己呢?”
奢寅点点头,说道。
“没错,总不能将胜利的希望完全指望敌人的施舍,只有我军足够强大才不会受制于人,才可有所作为。”
“所以孩儿觉得我军更加应该一鼓作气,直取成都。到时无论是钱财还是粮饷都足够我军继续招募人马,壮大自身。”
奢寅越说越自信,继续分析道。
“孩儿知阿爹顾虑什么,无疑是害怕成都蜀王被俘后,明朝小皇帝震怒之下撤了那朱督师的职,到时我军将再难以和明军形成养寇自重的默契,成为明军势必要剿灭的叛军。”
“阿爹尽可放心,以孩儿这些年对明朝廷的了解,若再想派遣一位总督来此掌管军务,那朝堂之上各方必定有一番较力拉扯,直到新任总督走马上任,没有数月根本不可能实现。而我军则正可趁此机会将吃进嘴里的东西给消化干净,从而真正达到壮大我军实力的目的。此举还一并报了那些狗官们将我军当做棋子仇寇之仇。阿爹,此时不做打算更待何时啊?”
奢崇明听着奢寅在这侃侃而谈,脸色颇有些哭笑不得的神情。
一方面在为奢寅能够想到这些而高兴,另一方面又为儿子和自己的战略方针不同而感到难受。
等奢寅说完后,奢崇明反问道。
“藩王被敌军所俘,自大明一朝以来从未有过,你怎知事情发生了之后明廷还会继续扯皮而不是快刀斩乱麻?而且金堂峡的明军虽少,却都是明皇帝的亲军,无论是武器还是粮饷皆为精良,而且占据着金堂峡这等险地,我军真的就能战而胜之吗?”
奢寅有心想要给个肯定的回答,但是此刻想想他还真不敢打包票,事情万一真的发生了,自己绝对难辞其咎。
看出了奢寅的不自信,奢崇明语气放平缓,说道。
“你的设想里有这么多不确定的事情,任何一处出了差错,我军都将陷于被动之中。所以我意,我军只在此驻军,修养生息,整顿军马,趁机慢慢发展自身。”
“简州此地,距成都府不足二百里,距金堂峡同样不足二百里。既可让那成都里的蜀王和金堂峡的明军有大军压境之感,又不至于使其狗急跳墙做出要与我军正面开战之事。”
顺着奢崇明的计划慢慢思考下去,奢寅渐渐有了些明悟。
成都的蜀王贪财怕死,在金堂峡那些明军刚刚入川之时就与那孙传庭有了嫌隙。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肯定会紧急催促孙传庭赶忙出兵御敌。
至于孙传庭会怎么做,还真不是奢崇明和奢寅看不起他,一个从来没有带过兵的毛头小子,在自身只有一万兵马而敌军却有数万兵马的情况下,他真的敢于仓促出兵吗?
如果那孙传庭违了蜀王之意,不肯出兵的话,蜀王会怎么做,一定会上疏弹劾于他,到了那时,一个畏敌不前之罪就够他受的了。而且极有可能朱督师在朝廷里的一方人也同样会参与到弹劾孙传庭的队伍里去。别忘了,现在朱督师已经和东南的那些商人们结成联盟,在明廷朝中的势力必定大增。他孙传庭还真有可能被朱家皇帝给撸了。
到了那时,再想进攻成都的话,胜算无疑更大一些,而且在此期间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发展壮大自己。
想通了这些,奢寅不得不佩服自己阿爹的深谋远虑,这个战略无疑更加稳妥。
看到自己儿子看向自己时那带有敬佩的眼神,奢崇明心里也有些得意,眼神带着笑意问道。
“看来你是想通了?”
“阿爹神机妙算,孩儿自愧不如。”奢寅一个马屁轻轻地拍了过去。
“哈哈哈哈。”奢崇明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奢寅配合着一起大笑,稍停之后才问道。
“阿爹,孩儿虽已知阿爹谋略,可是现下军心不稳,却是当务之急啊。还请阿爹早作准备。”
“这个嘛……”奢崇明故作神秘,说道。“我早有准备,不日便可有结果,到时军心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