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溪流旁,一路人马正在此处暂作停歇。
冉月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目光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此时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淡淡的忧愁,和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感伤。
商尧站在不远的地方,一边听着漠北说起前方的状况,一边专注的看着她。
他能感觉到她在难过,可是此时此刻的他,也不知应该如何安慰她。
听着漠北说完了之后,商尧还是拿着干粮,来到了冉月面前。
“军师,旅途劳顿,还是吃一点吧!”商尧看着她,轻声说道。
冉月听到他的话,连忙回神,她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为数不多的干粮,还是接了过来,慢慢吃着。
这一顿吃了,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吃上了。
所以,尽管心里也不太舒服,她还是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一次的疫病,还得靠她出主力,所以她必须养精蓄锐,才有充足的精力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冉月吃了几口,一旁的商尧又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她。
冉月微愣之后,还是接了过去,不时喝上一点点。
除了知情人士,队伍里的其他人都觉得瑞王殿下与这冉军师接触过于亲密,纷纷忍不住怀疑起来,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特别的故事。
对于旁人的好奇,商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反正,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再说了,在这个时候,他还是知道什么事情更重要,他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谈情说爱。
冉月对于商尧这一路上的表现,也是比较满意的。
处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也能让她安心去思索疫病之事。
一行人休息得差不多了,这便又开始出发了。
队伍上了山,还没下山,站在那山坡上,远远的便看见了山脚下一片混乱。
似乎主要有两方人打在一起,看衣物穿着,都是当地的平民百姓。
仔细一看,里边还有身穿官服之人。
这两方人,一方要打那官员,一方却又在紧紧的护着他。
那官员似乎在极力的想劝和两方,但是许久也不见丝毫效果。
人群里,除了青壮年,还有妇人,老人以及孩子。
就连只能靠拄着拐杖才能站稳的老人家,也在那人群中挤来挤去。
冉月看着山脚下的情形,微皱着眉头对商尧说道:“王爷,他们若继续打下去,会两败俱伤的。”
商尧眼睁睁看着,哪里看不明白。
而这一次,反正也快到目的地了,商尧一声令下,让侍卫出手分开了两方百姓。
商尧和冉月走近的时候,正听见那位官员悲声说道:“你们都是景国的子民,大家也都是乡里乡亲的,何苦要闹到这番地步?”
“大人,不是我们不讲理,而是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一四十岁上下的瘦弱男子满脸无奈的喊道。
“是啊,大人,您就当没看见吧!”另外好些人附和道。
那官员还想说什么,目光一眼看见了走过来的商尧,顿时是一个怔愣。
不过很快的,他也是忍不住哭着跪下了。
“下官恭候殿下多时了,恳求殿下一定想办法救救他们!”那官员说着,当即是泣不成声。
那位官员原本也不是这边的,这边的官员已经或死或逃,没剩几个了。
而他,是从附近县城主动过来的。
就冲着他这一举动,这边还留着的百姓都很感激他。
他向他们保证,朝廷一定会派人来救他们的,景国是不会抛弃他们的。
一开始,留下的那些人还非常坚定的等候着。
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死去的亲人也越来越多,于是有人开始忍不住动摇了。
他们的等候,他们的挣扎,到底有没有意义?
也许这场疫病,就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惩罚啊!
渐渐的,有人不再相信那位官员,还是有人忍不住拖家带口的走了。
能带走的就带走,不能带走的就弃掉。
而这一日,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找那官员的麻烦了。
只因为,这一日又死了好几人。
偌大一个县城,原本有着不少的人,现在一眼看去,最多还剩一个村落的人。
商尧微微颤抖着的手,满是敬意的将那位官员扶了起来。
近处一看,才看清这位官员大抵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官袍已经很是脏乱,约莫也有好些天没有换过衣物了。
还在说,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换。
这下朝廷真的有人来了,原本心中动摇的那些人,突然心中也有了希望。
于是,只见刚刚还针锋相对着的百姓们,一下子纷纷跪倒在地。
瑞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远在南方此地的他们并不了解。
他们只知道,能够救他们的人来了。
这个时候,还是有人会忍不住想,他们为何不能早些来,他们要是早一点来,是不是就不用死那么多的人了?
对于这个问题,连商尧自己都不知道。
既然到了地方,简岚便与冉月一边询问着那位官员关于这边的情况,也派了人去解决好住处问题。
冉月带过来的几位徒弟,以及跟过来的太医和大夫,也连忙去看那些病者的情况了。
因为有冉月的特制药,只要稍稍注意着点,他们倒也不用担心会被传染。
可是在看过一个又一个病人之后,众人皆是迷惑不已,摸不着头绪。
于是,最后他们还是去找冉军师商议一下了。
南下的队伍里人人都知道,冉军师是个神医。
所以这一次,他们也相信,冉军师一定有办法的。
当大夫们三三两两寻到冉月的时候,冉月正在看着一个五岁男童的情况。
这位男童已经烧到昏迷不醒的程度,冉月紧皱着眉,她原本以为这疫病也不会特别难对付。
可是这一看才知道,到底她的医术还是不够精湛,所以对此一时竟是想不到办法。
她是有预防传染的药方,可是却没有针对这种疫病的药方。
纵然她有不少的药材可以用,可是现在她不知道应该用哪些药,又怎么用,她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治病竟是如此棘手的一件事情。
对上孩子母亲那殷切的目光,冉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实情。
在这个时候,她不能说自己没有办法,不然又会动摇了他们的信念,到时候真的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死去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她心里也挺难受的。
可是对于故去的人,她确实也做不了什么了。
所以当下,她更应该做好的,还是如何治愈还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