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那一万三千余东京禁军败退至济州境外,御林军大营之中的赵佶,才得知了十万禁军尽归白马之事。
传令兵小张三,在御林军中多年,传过的军令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不乏皇帝下的御命。然而,这些年来所有军令加起来,都没有他今日传此令时心中惊惧!
“魏定国、单廷圭裹挟五万大军阵前倒戈,主将呼延灼将军独木难支,被贼将丘岳斩于阵前,其麾下另五万大军也大多归降贼人,只余一万三千人败归大营!”
淮西白马军杀得折家、刘家的西军大败亏输,还是在野战中以少胜多,几乎全歼。
现在讨伐济州的这一路十万大军,却更不堪,不但未能损得敌人一分一毫,反而将十万大军中的八万给白马军做了嫁衣裳。
要知道,只是十余万的白马军,就杀得大宋四方皆服,此时白白送与白马军八万精壮军士,假以时日,白马军如何能敌?
徽宗闻听奏报,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身躯抖得如同瑟瑟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帐中乱成一锅粥的众人,在赵佶眼中仿佛远在天边,那喧闹声则好似隔着水幕,听起来闷沉沉的。
纷乱中,宿太尉见了徽宗苍白如纸的面容,顾不得君臣大防,急忙几步赶在徽宗御案之畔,附身徽宗耳畔叫道:“陛下,陛下!速速醒来!”
连叫三声,徽宗才浑浑噩噩醒转过来,见是宿太尉在前,急忙拉住这位老臣的双手,哭道:“爱卿救我!若再无扭转乾坤之力,白马军必亡我大宋!”
“陛下!今日之败,源头便是因那军粮克扣之事,否则关胜关将军若是坐镇大营,那魏定国、单廷圭之流定然不敢反叛,也反叛不成。呼延将军更不会惨死阵前,致使大军星散。是以,为今之计,首要便是惩治首恶蔡京,才能让此处二十万御林军,重振士气!”
宿太尉忠于国事,但是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位清廉些的政客。如此生死存亡关头,他所关心的依旧是取代蔡京在朝中的地位。
蔡京也是恶贯满盈,一生机关算尽的蔡太师,哪里能够想到,最后害死他的竟然是一个不开眼的手下,竟然是数千担的粮草!
那贪墨军粮的押粮官,蔡京甚至连见都未见过,那数千担的粮食,富甲天下的蔡太师也绝对看不上。
然而,就是这两个与蔡京丝毫关系也无的一个人、一件事,就治了他这位权倾朝野的一代太师于死命!
徽宗本就生了加罪蔡京之心,此时心中惊惧,宿太尉又将蔡京形容成这次失利的罪魁祸首。几厢使力之下,这徽宗竟然直接一掌拍在御案之上,喝道:“来人呐,速将奸臣蔡京押赴辕门斩讫来报!”
那蔡京本来候在帐外,心中正转着心思,思量着要怎样与徽宗回话。多年来的君臣相合,蔡京根本就未曾想过,徽宗会因此小事而要了他这条老命。
待得刀斧手前来押他时,蔡京初时还在喝骂,直至真个被押送至辕门之外,这才慌了手脚。仰着一颗皓首,声泪俱下的乞求那行刑官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