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急,慢慢来。”失望过后,崔翟又反过来安慰温令。
温令淡然道:“我不急。”
接下来崔翟和崔玉就陪着她,和她讲一些以前的事儿。
在崔玉印象中,她是个温柔果断的人,崔翟说她身子有些弱,倔得像头牛。
他们描述得很是有趣,温令听着却依旧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
“你说我的房间是出阁前住的,那我的夫君、儿女呢?”夫君、儿女?温令觉得这两个词很是陌生。
崔翟身形一僵,“死了。”
温令挑眉,“儿女也是?”
“都死了。”崔玉踩着温令的话尾回答。
这掩饰得也太明显了……她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问题呢?
“不是说要我想起来过去的事吗?”
“阿令啊……”崔翟意味深长地看向她,“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想起来的好。”
“对对对!”崔玉在一旁拼命帮腔,“你看啊,你们也一把年纪了,剩下的时间就开开心心过嘛,要我说,能不能想起来也没差。”
崔翟不赞同地瞪了崔玉一眼,示意她闭嘴,“正是因为我们没几年好活了,才更要记住过去的事。若是二三十的年轻人忘记了过去,倒是还有未来,我们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剩下的也就是些回忆了。要是都忘了,也不知道还能带走什么。”
哪怕崔翟拼命地挺直脊背,也改变不了他正逐渐佝偻的事实。
沉默良久,崔翟叹息着开口,“阿玉,我也不知还能护你几年,何事你才能长大啊……”
他说完,看了温令一眼。
温令鬼使神差道:“阿玉,你爹已经老了。”
崔玉眼眶已经红了,这时崔翟道:“嘱咐灶上的今晚做你姑姑爱吃的春笋和鱼。”
崔玉抽抽噎噎地乖乖下去。
待到她衣角消失在拐角处,崔翟立刻收起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眉飞色舞地拍拍温令的肩膀,“配合完美!”
温令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吃笋,但是她牙松的松、掉的掉,咬不动倒是真的。
味道好像确实不错,但她没有精力去品味。
鱼倒是照顾着老人家的口味,做得清淡,但她不喜这种寡淡的感觉,也没尝几口。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点动静便会惊醒,第二天天还未亮就醒了,脑子昏昏沉沉,又浑身酸痛。
她感觉如今自己就是具活着的尸体,满身陈朽,身体沉重,骨骼脆弱,随时都可能报废。
崔翟看见她难看的脸色,担忧道:“怎么了?可是不适?”
“有些头疼,无碍。”
见她眉头紧皱,崔翟便笑道:“今天我们去种花。”
种花有什么意思?
“我们这样一大把年纪了,总不能玩武的吧,种花好,修身养性。”崔翟一眼就看穿了温令的想法。
最后温令还是跟他去种花了,崔玉在旁边打下手。
花园中只有一块地空着,崔翟熟门熟路地拿起锄头开始翻土,崔玉在前面将深一些的杂草割掉。
两人这熟练的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我干什么?”
“那里还有一把镰刀,来跟我一起割草啊!”崔玉头也不抬地道。
温令找出镰刀,先仔细观察过崔玉的动作,再照葫芦画瓢。
倒也不难,她做得慢,但也有模有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