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之前的事,他都不记得了,唯有一个猎妖师的名牌,上面刻着一个断字,那可能是他的姓。他便如此认定了。虽
然他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但他的灵力,武功是猎妖堂的猎妖师中最上乘的。
在尚京经历的那场劫难中,猎妖堂的猎妖师几乎全灭。
要不是他拼尽全力将那妖狐打回原形,毁了阵眼的领头者,恐怕灭门的不止是猎妖堂,而是整个大乾。也因为那一次
的功绩,他被慕容杰钦封为猎妖神君,赐了他一面令牌,任由他随意出入皇宫,奉他为上宾。
原先慕容杰是有意邀请他入朝为官,但被他拒绝了。
猎妖堂才是他的家,他宁愿就住在皇陵边上,似乎那里才舒服些。
这几年间,他一直以重振猎妖堂,杀尽天下妖邪为己任。闲暇里,专研武功心得,提升灵修,偶尔出手教训一些恶
人,倒也过得痛快。
除了猎妖堂里幸存下来的一个看门小童阿黄,他从来不跟别的人说话。他不记得如何跟普通人相处,也不记得如何跟
女子相处。
见眼前这女子一直哭得让他心烦意乱的,他将晶石吊坠往她怀里一扔,干脆转身打算躲开,却被她抓着腰带,不肯松
手。
“你……”若她真是个妖,一刀斩了也就罢了。
断水流皱起眉头来,为无解之事苦恼着。
“别走好吗?”唐浮抓着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在滔天巨浪将自己打沉之前,紧紧地抓着。虽然知道这没有意
义,但于内心,却是微弱的安慰。
“那你先喝药。”断水流退了回来,坐在她身边。
唐浮调整了呼吸,抹干眼泪,将晶石吊坠重新戴好,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然后端起药碗来,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断水流在边上望着她,愈发觉得这女人真是古怪得很,一会儿哭得像个泪人一样,一会儿又没事了。
若天底下的女子都是这般麻烦,那他宁愿独身一世。
门外阿黄端着两碗面进来,似乎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偷偷瞧见气氛正常了些才敢进来的。
“吃,吃面了。”阿黄将面碗放在不远的矮桌上。
唐浮这才松开手,望了望那矮桌跟床边的距离,抬头看着断水流,“能帮我解开剩下的穴道吗?还是你要帮我过
去?”
断水流抿紧了嘴唇,皱起眉头,表情甚是古怪,低声道,“不知廉耻的女子!怎么好让本君抱你过去!”
说完,他挥了挥手,隔空用灵力替她解开剩下的穴道。
唐浮哭笑不得,也不好再解释这个被他听错的误会,起身过来坐到这边的矮桌边上。
阿黄放下碗之后,也没打算离开,候在边上。
“你不跟我们一起吃吗?”唐浮问他。
他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早上已经吃过了。”
唐浮拿起筷子,闻了闻面碗,“好香,阿黄真是好手艺,又贤惠,这么大的猎妖堂,里里外外都是你一个人打理吗?
实在不容易啊。”
阿黄搓着手,一时得意,“那确实不容易啊,这些年我们也招过人,报名的人虽不多,但每年也来几个。可神君大人
实在是太挑剔了。”说完,意识到本尊就坐在自己不远处呢,赶紧捂住嘴,一脸惊恐状。
唐浮被他的单纯逗笑了。
这人虽然已经年纪不小,恐怕也是因为常年在皇陵边上,猎妖堂里待着,没多少机会跟活人打交道,就像唐浮刚清醒
时,只是随便套问了他一些东西,他就像打开话匣子一样,家长里短地全都说了出来。
这种人单纯是单纯,但绝对不适合做机密保管的工作。
“挑剔说明认真,这是好话。”唐浮望着一脸黑线的断水流,替阿黄打着圆场。
“对对,好话,好话。”阿黄摸着台阶赶紧下,讨好地望着断水流。
不过要是猎妖堂里能多来些人,至少他也不会每日为琐事累得年纪轻轻都已经长了白发。
眼看着自己已经快二十有六了,还没说上一门亲事,神君大人一直单着也就罢了,至少人家还有御赐金牌在手,自己
呢,难道一辈子就住在这皇陵边上的地下洞穴之中,终日困在这些打扫中庭,整理卷册,记
录猎妖战绩,平日里再给神君
大人煮饭洗衣的琐事中吗?
断水流才懒得在乎,他们一来一回的这些无意义对话,低头专心吃着自己碗里的面。
唐浮也先填饱了自己的肚子,然后借着帮忙一起收拾时,继续跟阿黄搭话。
断水流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不自觉地也跟了过来。
“咦?神君大人,往日这个时辰,你不是要去练功房里……”阿黄回头看到断水流也过来了,疑惑问道。
断水流瞥了他一眼,“这妖女太过狡猾,我怕你又被她骗了,把猎妖堂的机密都泄漏给她,自然要盯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