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咸阳宫大殿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下面群臣低头,不敢直视上面那位的威严。
嬴政高坐龙首,目光披靡天下,时而抬头从这高高在上的大殿眺望整个咸阳,时而低头,看着下面寂静的群臣。
今日,大殿中的气氛很凝重,凝重到让人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紧张起来。
原因无他,边境匈奴再次犯境,烧杀抢掠一番后扬长而去。
这匈奴就是活在马背上的马虱子,那速度简直如风一般,让大秦铁骑连追都追不上。
这些人就是纯属打秋风的,打完就走,毫不眷恋。
以往,满朝群臣动不动就提出怀柔手段,安抚天下,莫要再行那移民戍边之事,停止战乱,让天下百姓休养生息。
一旦发生战乱,他们就会说,加以安抚。
一旦嬴政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开战,他们又会说,战资难筹,千困难,万困难,就他们最困难,比边境的战士,比被匈奴人烧杀抢掠的边境移民都困难。
可今天不一样,没人再敢说这样的话了。
皇帝是开放的,除非真的怒不可遏,或许会下令杀人。否则平日里,基本上都是任由大家畅所欲言,有话直说,就为了找各种治国理政的要点。
因此,压制群臣的,只有李斯、蒙毅这些把战事与政事相容的大臣。
可这群臣叫苦连天,他们这些人也压制不住。
今天不一样,或者说,这几天都不一样。
因为朝堂上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已经好些年没出现过的人,王贲。
他的出现,就仿佛一根定海神针一样,压迫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不用皇帝变脸,所有人看到王贲的一瞬间,都不敢继续叫苦。
这些臣子,十之八九都是其他六国臣子。
不说现在已经一统天下的大秦,在大秦未统一天下前,所有的人才都是从六国拉拢过来的,如商鞅,张仪,李斯等等……
所以,在秦朝的朝堂上,秦人并没有几个。
李斯是六国的人,是从稷下学宫毕业来的。
就连蒙毅背后的蒙家,都是在从齐国过来的士族。
这些大臣尚且如此,更别提下面的人了。
所以,除非皇帝发怒,不然,谁也镇不住这些几乎架空整个朝堂的六国士人臣子。
但今天,王贲往这里一站,他便如皇帝手中的一把刀,亮在所有人的面前。
别拿政事给我谈军事。
我王贲在此,军事就是政事。
在这天下,向来都只有我大秦,只有我王贲欺辱他人,侵犯他国的时候,什么时候开始,轮到他人在我大秦的地盘上牧马放羊打秋风了?
谁这个时候再敢提一声苦,首先就得想想,当年王家父子踏破六国,平定天下的无双霸气。
当年,王贲父子带给六国的是噩梦,是这些士人永生永世难以磨灭的梦魇。
看到他,谁也不敢乱说话。
他们只能开始沉思,如何专心应对匈奴。
可是平日里,动不动就喊着仁义的群臣,真要思考战略之事,又岂是那般容易思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