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重继续问道：“所以即便是你心里有恨，你还是替殿下去找了江晚舟？”

明玄脸上浮现一丝讥讽，道：“是啊，非但找到了，我还将她交由我的家人照顾。我自问聪明一世，在这件事上却做了这辈子最错的决定。

当初我虽然痛恨江晚舟，但是她怀了炎珩的孩子，我不想伤害她，只想将她关起来，断了炎珩的念头，一切等她生下孩子再说。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似乎也受了不轻的伤。我将她带回明家，叮嘱家人好生照看。她呆在明家的那几个月，我明家从来没有亏待她半分。可是我换来了什么！不是感恩、不是福报！我换来的是帝都山的大肆杀戮，一夜之间我明家老少十四口被尽数屠尽！”

明玄向发疯一样的抓着砚重的肩膀，眼睛瞪得老大，道：“你知道那种痛吗！你知道吗！”

他狠狠的将砚重推开，眼神里带着怨毒看着众人，发疯一般的喊道：“你不知道！你们谁都不知道！

我带着一家人的尸身，跪在魔殿前，请求殿下出兵讨伐帝都山，为我一家老小报仇。那晚大雨滂沱，我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殿下也不肯见我。魔修们于心不忍，这才将实情告诉了我。你们猜猜看，殿下为何不见我？”

明玄仿佛回到了那个痛苦的夜晚，浑身散着痛苦和怨恨，狂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不是不肯见我啊，呵！而是他根本就不在魔宫。

他得到消息后就连夜去了江家！去看他心心念念的江晚舟！

从江家回来之后，我在殿外整整跪了三天，炎珩都不肯见我。三天后魔宫的大门终于打开了，然而我等来的不是复仇的希望，而是看到个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的的废物！

我顶着这样的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砚重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他们四个人都是孑然一身，只有明玄有家有室。年少时四人经常到明玄家里蹭饭，砚重最喜欢的就是明玄母亲做的一道叫做‘醉转弯’的菜。

砚重微微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既然想要的报仇，那你夺了魔帝之位，带人去帝都山报仇便是了，又何必对殿下下此毒手。毕竟我们五个……”

明玄的眼眶中蓄上了一层水雾，声音微微哽咽，道：“看着他像一条狗一般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几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当年老魔帝还在的时候，他们几个意气风发、少年英姿。一起笑、一起闹，一起镇压作乱的恶妖，一起出生入死。最艰难的时候一个馒头五个人一起吃，一碗水五个人一起喝。他们陪着炎珩一步一步从不谙世事的少年，成为魔界至尊。

他们四个人里明玄与炎珩的关系最好，要他亲眼看着自己敬重的殿下，从云端跌入谷底，想必他是最难过的。

陆吾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心里有怨、有恨，我们都知道。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殿下下杀手。这些年来若不是殿下阻拦，你以为你能坐稳这魔帝之位嘛！”

明玄却突然发怒，眼睛赤红一片，嘶吼道：“你要杀便杀！谁稀罕他的阻拦！谁稀罕！”明玄将一腔怨恨尽数发泄的嘶吼了出来。

陆吾握了握拳头，愠怒道：“你…你简直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