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山循声望去,只见站在另一侧队伍中的一位书生,被考试用品压得呲牙咧嘴,口中却依然尖酸刻薄的诋毁孙山。
就看他那一副小眼细眉的狡黠模样,孙山一眼便可辨认出此人正是之前和韩续一起对付自己的王才。
王才正因为久候韩续而心焦不已,又听到卓孙二人的客气叙谈,不由得心生反感,对孙山大肆嘲讽贬斥起来。
他无非是想借助讥讽孙山不自量力参加院试,乘机发泄自己心中的一股邪火而已。
可是王才只顾得讥诮孙山家中贫穷,是个山村农家子弟,没有多少钱财却参加院试,无非是折损钱财而已,他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之中引起了众怒。
童生之中有不少人都是贫穷农家子弟,而且家境大多不太富裕,都是用家中亲人挣的血汗钱想搏取一下美好前程。
他们听了王才的言语后,感觉到如同揭自己的疮疤,立时起了同仇敌忾之意。
再说古人极其讲究大吉大利,万事讨个好兆头,参加考试的众童生无论是出自真心,或者是虚情假意,见面都会互相祝福:“年兄今科必高中矣。”
哪里有王才这般苛刻且刁蛮的对待孙山,此人嚣张跋扈的态度,也真够得上是一个莽撞口快的奇葩!
一时之间四周有不少童生纷纷开口斥责王才:“姓王的小贱商贾之子,你如此贬低孙年兄,到底是何用意啊?我看你小子才是狂妄之徒,府试时的排名那么低,还有脸前来参加考试者是你才对?”
也有人平时看不惯王才低眉顺眼的谄媚逢迎韩续,借助痛骂王才之际,也没有忘记顺囗诋毁韩续。
“是啊,姓王的小贱商人大清早自找不自在吗?谁不知道你是韩续那厮的狗腿子,平时像个哈巴狗似的舔着韩续说话。就因为孙年兄得罪过韩续,王才小子才敢如此放肆行事!”
在胭脂楼时就看不惯韩续和王才嚣张跋扈的那名童生,言语更是犀利无比:“王才小贱商,你的主子韩续呢?今天一大早怎么没看到他呀?这么存得住气,也不出来为你这个卑贱狗腿子撑腰打气。”
临近沂水县队伍东边的邻县童生们也看不惯王才的嘴脸,一个个跟着训斥王才。
“依我说呀,王才、王才,亡掉钱财。今科院试王才你小子必定考不进学,白白的折损了许多钱财。看你那尖嘴猴腮的模样,也没有什么福气,真是个不可理喻之人,滚远些,我等耻于你这样的小人为伍。”
临县童生们卖得开心起劲,只有一个衣衫有些破旧的三旬书生没有加入谩骂阵列,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似的,受到其他童生的言语挤兑。
“范年兄怎么不开囗骂王才小贱商,莫非是打算博取王某人的好感,上赶着去蹭几顿宴席吧?告诉你,这姓王的势利的很,就看他如此贬低孙兄,他会真心与范年兄论交吗?”
那姓范的三旬童生侧转身躯看向别处,根本不看向孙山处,好似故意躲避着什么,一直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他才言语有些模糊不清的回应道:“刘年兄说的什么话,范某再没有志气,也不会为了区区几顿酒宴,就压低身价屈己谄媚他人吧?只是身在贡院龙门外,不敢大声喧哗而已。”
其他人听到范姓童生的解释之后,才恍然似有所悟,一个个闭紧嘴巴不再说话,无形之中让王才逃过众囗攻讦的危局。
王才没有料想到自己非但折辱不到孙山,反而不等孙山开口反驳,自己就被不少同年骂得狗血淋头。
他本来想厉声反驳几句,又听到临县诸多童生加入痛骂自己的战圈,情知自己已经在无意之中触犯了众怒,只得龟缩着头,不再开口讲话。
王才的心中却一直在自怨自艾,一直懊恼自己犯了众人之忌,遭受到众人的围攻谩骂,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韩续来没来参加院试。
这时候前面传来一阵大声呼喊:“沂水县的考生进场了,沂水县考生快点进场,过时不让进喽。”
这下子众童生都安静下来,按照排列顺序依次搜检入场,孙山的年纪较轻,很容易的通过包括隐私检查,极顺利的进入考场内。
迈进贡院龙门(龙门即贡院的正门,有祝愿考生就像鲤鱼跳龙门一样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之意。)便是天字号考房。
贡院的号房以“千字文”中的天地玄黄与子丑寅卯结合在一起为序号,第一个号房便是天字号,是考生们极向往的号舍。
临县姓范的童生与孙山以及卓超的时运较好,一块儿分在了天字号舍,姓范的童生和卓超还是相邻的两个号房。
提供考生的考舍很窄仄狭小,只有上下两道砖墙,砖墙上面放置着两层木板,上面的靠向前方,下面的靠向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