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翠儿仅仅抛过来一只绣花鞋,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只不过是喜庆日子里的善意玩闹而已。
陆翠儿有点惊讶得望了望孙山,接过绣花鞋穿上后,又整整衣衫向孙山行礼道歉:“刚才一时高兴,与新郎倌开玩笑有些太过分,祈请原谅一二。”
孙山亳不在意的挥挥手,又对陆翠儿说道:“这位姐姐不必客气,都是开玩笑而已,何必如此认真。待你家小官人长大之后,不如拜我为师如何?也好纪念姐姐在我大婚之日抛鞋戏闹的胜事。”
孙山看到陆翠儿突转拘谨之色,才想起古代的贵贱尊卑之分,为了以后没有人借此机会刁难陆翠儿,才说出要收未出世的婴儿为徒。
再说生男生女各占一半机遇,陆翠儿也未必会当真,只不过博人一笑而已,又能帮助陆翠儿摆脱烦忧,自己又何苦而不为?
陆翠儿听后却立刻红了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滴溜溜直转,却始终不曾坠落下来。
陆翠儿如今虽三十多岁,却守了十几年的寡,如今虽嫁给了王田为妻,嗤笑她的风言风语依然不绝于耳。
若以后她的儿子能拜孙山为师,无论将来是否有多大出息,却能堂堂正正行走于世间,不必再被人暗中或当面讥讽嘲笑。
于是陆翠儿抬起因感动而湿润的双眼,努力控制住泫然欲泣的心情,向孙山充满期望的询问道。
“孙举人此话当真,若奴家有幸生育一子,真得能拜您为师吗?孙举人不会是和奴家开玩笑吧?”
孙山有些奇怪她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又看到陆翠儿一脸真诚又满含期待之色,便郑重的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姐姐,在诸位乡邻面前孙山说出此言,岂能食言不讲信誉。若尊夫和姐姐不嫌弃我学问粗浅,待孩子稍晓人事后,可交于我悉心教导。只要姐姐舍得让孩子吃苦,山便收下他为开门弟子。教养此子成材,山义不容辞。”
在孙山的意念中,教人读书习文,就是一件极高尚的工作,没有什么荣幸,也没有什么恩惠。
既然陆翠儿如此看重此事,自己不妨顺水推舟先答应下来,也许真的能够教导出一个明代版学霸?
陆翠儿郑重其事的施礼道谢:“王门陆氏见过孙举人,多谢孙举人看得起奴家夫妇,答允收我儿为徒,以后我儿任凭孙举人教诲,奴家和夫君绝对不会怪责孙举人。”
孙山大笑着回礼辞谢,还兴致勃勃的说道:“陆姐姐可要记住今日所言,无论是生儿生女,都要送到马家庄孙府上相见。孙山可不是愚腐之人,也会教授女娃读书识字。陆姐姐,天色不早,山告辞了。”
孙山走后,陆翠儿的身边围满了人群,都在向她纷纷道贺,言语之间遍布恭维谄媚,哪里还有一丝调笑和讥讽,都十分羡慕陆氏的好运气,甚至有些嫉妒恨。
数十年后,孙山师徒已经是名扬天下,有写话本之人便以此事为题材,编着了一本书籍,名曰:陆氏女抛鞋戏新郎。
在书藉后面,还颇有感慨的留下一首七言打油诗:
“孙山成婚大喜日,陆氏女随众闹喜;人抛花草奴抛鞋,别出一格众莞尔;举人不恼反自悟,笑言要收有缘徒。”
“文曲星身处娘胎,未曾出世惹师爱;机缘巧合天注定,天赐良缘师徒情;师佑黎民众口颂,徒居朝堂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