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岑歌那事,你能解吗?”萧奕白才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摊摊手暗示道,“我检查过好多次了,整面山壁都被金色的剑气围绕,连我的术法都无法穿透分毫,但他一直活着,甚至也没有衰老的迹象,就好像冰封里面的时间是完全停止的一样,其实明溪早就有意想把他救出来了,他会一些特别的术法,对风魔很有用……”
萧千夜没有回话,封十剑法是昆仑山最高级别的剑术之一,他仅仅在昆仑修行了十年,还没有学过解除之法。
“你……”萧奕白皱着眉头,脸色有些难看,“你该不会自己都不会解吧?”
“封十剑法最早是用来对付山中异兽的。”萧千夜解释道,“昆仑山内有很多不寻常的异兽,还有山鬼,山魈,旱魃,还有些木石之怪,很多还会伤人,异兽非常难杀死,甚至可能付出生命代价,后来才将这种封印之术融于剑法之中,创造了封十剑法,你要说能不能解除,那应该是可以的吧,但是我学的时间太短了,只挑了最厉害的来学,没有学过怎么解开冰封。”
萧奕白毫不意外,这样的说辞像极了他的性格,短短十年的时间而已,他必然是挑了精髓,否则如何能在飞垣立足?
抱着唯一一丝希望,萧奕白的声音都变得苦涩,问了一句:“那云潇呢?我看她的剑阵似乎很特别,是否对冰封有用?”
“多半没用。”萧千夜一口否认,想了一下,道,“或许掌门师父能解,秋水师叔也许也会……”
云秋水……萧奕白默默不语,这个人如果要回来早就回来了,指望昆仑的掌门和云秋水,那才是真的毫无希望吧?
“大哥,岑歌在冰封里,飞影在后殿密室里,还有一个人去了哪?”萧千夜追问了一句,只见萧奕白摇摇头,叹了口气,“那一年我带着她们逃出来之后岑青就一个人走了,临走之前她答应了以后若是太子殿下或者风魔有需求,她必会出手相助,然后就把飞影托付给了我,至今也没有消息。 ”
其实那一年之后,飞影和岑青都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不是今天大哥主动告知了教主的下落,那两个人对军阁而言其实都是人间蒸发。
“你晚一点来后殿雪湖找我,给你看点东西。”萧奕白知道再多逼他也没有用,索性也不再纠结,萧千夜点点头,转身往千机宫外神农田走去。
从千机宫出来是一条白砖铺设成的下坡路,一直往下要走三里路才能看见在神农田里驻扎的白虎第三队。
“少阁主!”为首的副将是洛城的名门之后谢长亭,他其实比萧千夜还要长上好几岁,已经年过三十了,可是偏偏长了一张圆嘟嘟的娃娃脸,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由于看着年轻,队里的士兵们都亲切的称呼他为“小谢”。
神农田是白教自己在雪原上开垦的农地,现在被白虎第三队改成了驻扎营地,或许是当年的白教为了养殖花草刻意动了什么手脚,这里的温度比顶上的千机宫要高出不少,甚至脱下厚重的冬衣也不会感觉到冷。
神农田是从正面进入千机宫的唯一道路,否则就要穿越后方气候恶劣的雪原和山壁,所以每年都有疯狂的教徒试图攻击这里。
“你迟到了,原来天征鸟的速度真的比蜂鸟还慢。”小谢乐呵呵的假意抱怨,他比萧千夜长几岁,性格又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一贯也不以尊称喊他。
“天征鸟若是不带上我,可是比蜂鸟要快的多。”萧千夜打趣的反驳了一句,“我一个大男人坐在上面,它怎么飞的快,是不?”
“也对。”小谢给他递上一碗水,忽然问道,“南靖那边出什么事了吗?他的蜂鸟传信说要晚几天才能到了。”
“嗯,他在剌拉寨遇到些意外,是要晚些了。”萧千夜接过水一饮而尽,喉间清润舒畅,让他的精神也顿时好了许多,小谢连忙又给他倒了一碗,“你这别是一天没吃没喝了吧?你那昆仑的心法能御寒,难道还能挨饿不成?”
萧千夜笑了笑,又喝了一碗,接道:“中原人有句古话,叫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要是有什么心法能让人不吃饭,那一年可不得省下不少粮食?”
“哎,这一点人确实是比不上异族的呦!”小谢摇晃着脑袋自言自语了一句,很多异族人是不需要每天吃饭的,他们只需要很少的粮食就能生存很久。
一旁的三队长石锋捧着一堆热腾腾的杂粮饼跑过来,在地面上铺上干净的布,爽朗的笑道:“刚兄弟几个还在那打赌猜您吃饭了没,大伙全部都押一定没吃,搞得我只能押您吃过了,不然就没法玩了啊!少阁主您要每次都这样,下次这赌注都没法下了啊,都是我一个人输!”
“你们在军营赌博还敢来跟我抱怨?”萧千夜笑着拿起一个杂粮饼,不远处几个士兵偷笑着,也拿着饼冲他晃了晃。
“小谢也参加了啊!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石锋一把搂住谢长亭,往对方嘴里塞了一口饼,“就他让大家押注猜的,您要罚,也得先拿他开刀!”
小谢圆嘟嘟的脸涨得通红,连忙解释:“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谁让你跟着起哄的,要罚你也跑不掉。”
“罚,都得罚。”萧千夜几口就吞了杂粮饼,抹了抹嘴,笑道,“正好赶上今年的中元节,这附近放灯的烧纸的丢下的那些脏东西,今年你俩亲自去清理,从登仙道往下到伏龙镇,七十里路,你俩自己分着打扫吧。”
“少阁主!”小谢和石锋同时惊呼出口,黑了脸,周遭的士兵哄笑着抬杠,“少阁主说的好!每年都是我们去,今年也该让副将和队长亲自试一下了。”
“都怪你!”石锋没好气的瞪了小谢一眼,赌气连啃了三个大饼,又抓了一个扔给萧千夜,道,“您经常有上顿没下顿的,有的吃就多吃点,伽罗这地方不比帝都,什么山珍海味那是根本没有的,就这几个饼,别嫌弃。”
萧千夜苦笑着摇摇头,他倒是不挑食,飞垣上还有多少人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能吃上一个热腾腾的大饼,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哇……说天灯天灯就来了。”小谢嘴里面念念叨叨的,伸手指向远方天上飘起来的一个纸灯。
萧千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纸灯,中央点着烛火,借着热力飞了起来。
中元节传到飞垣之后,其实也是入乡随俗有了不小的改变,中原人通常只会在那一天祭祖,但是伽罗则会整整持续半个月,直到白教总坛千机宫开启雪湖祭,雪湖祭为期三天,三天后整个中元节才彻底结束。
雪湖祭的那三天,也是整个中元节最为重要的三天,百姓们会放“三灯”,在道路两边悬挂祈愿灯,在高地燃放天灯,在冰河支流放荷灯。
白教覆灭之后,由于雪湖祭被迫中止,三灯的习俗从此没有了固定时间,百姓们会选择自己有空的时候,在这半个月里的某一天,自己去放灯祈愿。
“小谢,一会陪我去登仙道看看。”萧千夜忽然开口,心里有几分不安,从神农田到登仙道只有一里路,但是道路非常崎岖,暴风雪终年不断。
那应该是白教自己布下的阵法,为了防止有外人进入总坛附近,毕竟到了神农田再去千机宫就只是一步之遥。
“好。”小谢匆忙啃了几口饼,又喝了一大碗水,扔了件冬衣给他,“穿上吧,外头冷。”
“嗯。”萧千夜整理了衣襟,指了指旁边休息的白虎,道,“小谢,带上你那一只白虎,其他人留守神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