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府争锋相对道:“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抵赖,莫非你是在质疑陛下的旨意不成?”
“圣旨何在?”
“开元六年,吾皇明旨敕令全国,稳定农耕,禁止皇亲勋贵,乡绅土豪非法侵吞兼并土地。”
“开元六年……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陛下金口玉言,旨意未曾废止,当然依旧作数,尔等肆意兼并土地,更有甚者良田多达近三四十万亩,论罪当诛!”张知府此刻獠牙毕露拿着永不过期却早已形同虚设的圣旨来要挟众人。
一听三四十万亩这个数字,大家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金凤至和令狐莞尔,也只有他们家有这么多的良田了。
金凤至闻言也是不冷不热的笑道:“若是以市价合理公平的买卖,那就不算是非法侵地了吧!大人尽管去查,若有一起涉及强买强卖,土地价格低于市价的,自然全凭大人处置。如果有些人假皇上敕令,而行欺压乡绅之实,恐怕陛下会很不高兴啊。”
张知府冷笑一声道:“本府定将彻查到底!”
有当初苗人阿克留下的大量财富,金凤至当然不差钱收购土地,且因为当年她家中剧变的缘故,金凤至向来是以诚信为本,与人为善,六年间收购的土地都是老百姓自愿售卖的。杨国忠千古奸相,十恶不赦,却依然赖在位上必然有他存在的理由,他为了充实仓廪加重了粮税,重点盘剥的自然是小老百姓,对士绅豪门勋贵依旧如故,甚至不增反减,老百姓们种地不如做工,或做佃农,当然情愿卖掉赖以生计的土地,如此士绅豪门勋贵承了杨国忠的人情得以顺理成章的大肆兼并土地,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其实粮税向来都不高,三十税一、二十税一、每十税一就已经是高的不得了的粮税了,当皇帝的总希望对百姓好一点,好让老百姓真心实意的拥护他们家把皇帝一直做下去。关键就在官吏,每逢中兴之主,整顿吏治向来都是重中之重,君不见开元初年,陛下初登大宝,任命姚崇为相,就对吏治实行了重大整顿和改革。本来嘛,寒窗苦读十数年,历经重重的小考,中考,大考,考考考,直至年逾不惑,早生华发,终于大器晚成,混上个一官半职,中间历经的劫难没有九九八十一难,也得有七七四十九难,辛辛苦苦半辈子难道就为了百姓,为了人民?孔子曰,圣人言早就成了他的阶梯,县官不如现管,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当然是能捞多少是多少啦,况且那些削尖了脑袋往官场里钻的人他们的初衷就有问题。
由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吏治其实也是一样的,由清变污易,由污变清难。说实话,从贞观年间到开元末年,国朝吏治尚可,自名相张九龄去职辞世自今不过短短十余年,李林甫杨国忠相继把持国政,上梁不正下梁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像张知府这样还想着升斗小民的官已经不多了。
金凤至坦荡磊落,问心无愧,但在坐的的众人却是有苦说不出,若真查下去,恐怕大家伙没几个干净的。形势比人强,哪敢跟知府大人对来干啊,都带着央求的目光看向了金凤至。
“知府大人新官上任,先是视察了难民,又视察了钱塘江堤海堤,对各县的情况也有所查问,里里外外走访一圈恐怕也发现了很多的问题。恕小女子直言,现下千头万绪,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彻查不易,本末倒置,舍本逐末殊为不智。”
“哦,那依姑娘之见该当如何是好啊?”当上级的就是好,所有问题往下面一推等结果就好,张知府脸上带着微笑,很随意的问金凤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