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逵被横担在马鞍上,双腿和手腕上的伤被没有人替他裹,好在腿上的弩箭并没有被拔出,流血倒是不多,慢慢便止住了。
至于手腕上的伤,他皮糙肉厚,倒是算不得什么。只是一路上战马行进间颠簸不断,深入肉里的弩箭箭支一晃动便令他疼得呲牙咧嘴,再加上在马背上颠地五脏翻腾,朱逵也很是受罪。
不过朱逵为人倒是颇为硬气,硬是一直咬牙一声不吭。
钟浩一路上关注着朱逵,见他这一副硬气的样子,倒是越来越欣赏。
因为路上在石猴山下耽误了一个时辰,一百多里的路程直到天色黑透了,钟浩一行才到达岚县驿站。
朱逵本以为一到岚县,怕是自己就会被送到岚县县衙,然后自己过几天会被吊死在城门处。可是钟浩到了驿站,只是把他扔在一间坚固房子内,派了人轮流看守,便早早的去休息了。不过朱逵倒是没敢奢望钟浩能放了自己,估计今天晚了,县衙里都下值了,怕是明天一早自己就会被送到县衙。
朱逵被绑了个四马攒蹄的姿势,想坐起来却无能无力,只能躺在冰凉的地上。他想到自己快要死了,一时有些心绪不宁。
他自己死倒是不怕,可是他那快七十的老娘以后如何生活啊。本来他做了山贼,打算抢了钱财先偷偷给老娘些的,好让他有些钱财傍身,可是他这第一单生意就失了手,他那老娘估计早晚会被饿死。
想到无依无靠的老娘,朱逵这个本是粗豪硬气的汉子,竟然一夜无眠。当然,他身上箭支还未拔出,再加上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又疼又饿,怕是想睡也睡不着。
清晨,钟浩来看朱逵时,他已经萎顿不堪,早已没有了昨天的神采。
朱逵以为钟浩是来要将他送到县衙,当下强打起精神,兀自睁大眼睛狠狠得瞪着钟浩。
钟浩让人把朱逵手脚相连的绳子割断。虽然手脚仍然被绑着,但朱逵倒是能坐起来了。
钟浩自己拿过一把椅子,坐在朱逵面前,看着他道:“呦,你这厮还不服气是怎地?你是山贼,我们是官军,你要打劫我们,我们擒住了你,只能说明你技不如人,有什么不服气的?”
“你们靠暗箭伤人,某自然不服!”
“你连暗箭都躲不过,还抢什么劫。难道你认为过往的客商都应该把脖子伸过来,让你们这些劫匪砍才是正理?”
朱逵一时无话可说,当下便闭口不言,只是依旧瞪着钟浩。
钟浩也不再跟他废话,当下道:“我们马上就要上路了,你现在有两条路选?”
朱逵本来以为自己马上要被送往县衙,估计只有死路一条呢,没想到还有第二条路,不禁忍不住问道:“哪两条路?”若是有机会不死,从而有机会尽孝于老娘身前,朱逵还是很希望活着的。
钟浩盯着朱逵道:“这第一条嘛,我们要赶路,不能带你这累赘一起,自然是要把你送到岚县县衙去!”
这第一条和朱逵预料的一样,当下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第二条呢?”
钟浩问道:“那你是不想走这第一条路了?”
朱逵想也不想的道:“自然不想!”
钟浩微微一笑道:“你昨天不是很硬气,不是不在乎生死吗?”
“呃……”朱逵不禁一滞,老脸一红,呐呐的道:“这不是有老娘在嘛,能不死我还想给她老人家尽尽孝!”
钟浩一听朱逵提到不想死是为了孝顺老娘,不禁心中一动,有孝心的汉子,应该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当下钟浩开口道:“这第二条路便是你跟我混,以后做军汉,至于你身上的案子,我会想办法帮你平了。”昨天那几个喽啰说了,这朱逵是因为在家乡岢岚县把一个富绅的儿子打成了重伤,才跑到石猴山落草的。
朱逵一听钟浩的话,不由的一怔:竟然不但不用死,还可以销了身上的案子,那样自己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孝顺老娘?!朱逵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钟浩见朱逵不答,在旁道:“怎么?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