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又惊又疑:“为什么?”
长公主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些,但装出来的佯怒也看得苏浅浅蜷缩了一下。
苏浅浅越来越看不懂皇室的人了。
夜夙神神叨叨如此,长公主时常神神癫癫亦是如此。
“本宫仅是知会你一声,其中缘由道理你不必深究。”长公主说道。
她态度由腼腆转为冷淡,通身的矜贵气质展露无疑,恍若雪岭之上高洁的水晶莲,人至中年也别有一番独特的风姿。
苏浅浅想,或许长公主想搬回定候府是因为腹中胎儿吧。作为一个母亲再要强,当身体里有了另一个小生命时也肯定是希望丈夫陪在身边的。
苏浅弯弯嘴角道:“那定候爷那里,长公主让我怎么交代?”
长公主走了两步,去摘亭檐处垂挂的吊兰植物,连渚替她拢着肩上的披风。
“王妃只需和王爷交代就好,唐彦初那里不需要你费心。”她说道。
“好。”苏浅浅似有其事的点点头,脸上神情纯善无害,眸底却在翻滚着浓厚的思虑。
解决了一件大事,长公主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笑颜明亮道:“看来苏小姐很聪明、知分寸,今日我欠你一个人情,许你他日来取。”
苏浅浅又弯了弯嘴角:“好啊。”左不过一个人情,她是不能当真的。
若她要求长公主放弃把黎念君送进王府,不知道长公主会不会骂她得寸进尺。
“长公主乏了吧。”连渚扶长公主坐回小榻,小声道,“王爷和侯爷来了。”
长公主转头去看。
夜夙和唐彦初并肩走来,二人闲庭散步般行至亭子,有说有笑,隔得甚远也能听见言笑声。
苏浅浅的目光也跟着扫到了那个黑袍尊贵的男子,想到在马车里他的幽怨的小眼神和控诉的话,多多少少现在心里生出些许抵触。
夜夙走来,嘴角斜斜勾起,视线望向别扭的苏浅浅,却对长公主夜雯道:“长公主审完了?”
长公主长袖善舞落落大方,笑道:“皇叔这是哪里话,王妃不过在这儿与本宫叙了几句女人家的闺话,皇叔难不成还以为本宫会为难她?还是想为难你?”
闻言,夜夙挑眉。夜雯和唐彦初一样,从不叫他皇叔。
“既然已经说完了,那本王就带她回去了。”夜夙拉住别扭的苏浅浅,又道,“过两日宫中会办个宴会,意在迎接宣国使团,你们俩,一起去罢。”
唐彦初的眉梢无厘头地跳动了一下,风清霁月的面庞升起淡淡不解。长公主动作在他前头,双手交握在腹间盈盈俯身,姿态礼仪万里挑不出一分错处。
“谨遵摄政王的吩咐。”她说道。
唐彦初嗤了声。带了点淡淡的嘲讽。
夜夙带着苏浅浅转身告辞。
“长公主。”连渚皱着一张小脸把刚才夜雯说话间解下来的披风又递上去,“太医说了,要小心着凉……”
唐彦初坐在了旁边的小榻上,伸手摸了下垫着的厚重毛毯。
有一青衣府婢端着描金托盘走来,上方只端端正正摆放了一只白玉碗,碗里黑乎乎的药汁令人望而生畏。
唐彦初问道:“那是什么?”
连渚端起府婢手里的托盘上的小碗,看了眼长公主,回答唐彦初:“前些日子长公主夜夜噩梦,每每就寝之后就梦到身旁有蛇,这是张太医为她开的安神汤。”
唐彦初起身掸了掸袍子,长腿迈开走下亭子,路过连渚身边时瞥了眼她掐着碗沿的手指,不轻不淡地点头“嗯”了声。
意味不明。
令人捉急,连渚咬住下唇,无恙道:“恭送侯爷,侯爷慢走。”
唐彦初又点点头,转身朝前堂大门的方向走,约莫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