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茶香,还有处子的体香。
何依曾也醉心茶道,对此略通一二。如果不出意外,眼前的女孩应是处儿之身!
这样的茶女,跟极品普洱一样,都是罕见的珍品。
虽然何依反对将人物化,但眼前的茶女跟壶里泡着的茶叶,跟前摆着的茶具一样,都是茶道的一部分,缺了任何一份,都没有那么完美。
当然,这种享受是极为奢侈的。那还是七八年前,何依曾听说过,一位极品茶女的价格是年薪八千万。
“你什么时候应聘到这里来的?”何依对茶女感兴趣起来,慢慢地问道。
郁淑君嘴角不易察觉地扬起,美眸闪过一抹浅诮。
茶女抬首,恭敬地答道:“刚来三个月。”
“方便问一下你的薪酬吗?”何依知道这样有些冒昧,但她实在有些好奇,易良择整天对着这样一个绝色尤物,仅仅只是品茶那么简单吗?
茶女怔忡,似乎有些为难。
“不方便透露就算了。”何依垂首呷了口茶,掩饰自己的孟浪。
“并非不方便,而是……”茶女的神情与其说为难,不如说是尴尬。“我……我是被人送给易少的……没……没有薪酬……”
“……”如果不是何依的定力够好,此时可能一口茶水喷出来了。饶是如此,她还是掩唇轻咳。
郁淑君赶紧递上了纸巾,同时帮着何依问出了后面的问题。“谁把你送给易少的?我都不知道呢!”
“我……我也不知道……”茶女瞬间流露一丝卑微的讪然,呐呐地道:“十四岁那年我就被人从家里带走了,专门学习茶道,然后就伺候各种客人……最后就被送到易少身边!”
也许,用不了多久,易良择也会把她送走。她属于自己的主人,但她的主人却是在不停地变换着。
“噢,”郁淑君明白了,点点头。“原来是有人送给易少的一件玩意儿!”
讨好易良择的人大有人在,珍奇古怪也许都不希罕,名人字画送多了都摆不开多半压到箱底,唯有送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天天跪在跟前摆茶道,想忽略都困难。
只要易良择还用得着这礼物,就不会忘记送礼之人的好处。
送这礼物的人,倒也煞费苦心了。
何依脸色有些苍白,如果不是涂着唇膏,此时她的嘴唇也会退去血色。但郁淑君就在旁边虎视耽耽的看着,她当然不能露怯。
易良择的身边有这样一个尤物的存在,他还看得上其他女人吗?无论是她,还是郁淑君,也许在外面都会有人赞她们俩一声美女,但跟眼前的女孩比起来,都相形见绌。
女孩极美,不施粉黛,足以闭月羞花。最最重要的是她年轻,正值人生最美的芳华,肌肤吹弹可破,纤腰不盈一握,浑身洋溢着青春的动人气息。处子的体香跟清醇的茶香融合,足以令任何男人如痴如醉。
“你在易少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他还满意吗?”郁淑君完全是上司的姿态,降尊迂贵地查问着下属的工作情况。
她本是夜宴的运营总监,的确也算是这茶女的上司了。
茶女忙认真答道:“易少夸过我两次。”
“嗯,那还不错。”郁淑君颔首,表示满意。“好好做,说不定就把你留下了,省去了继续颠簸流离。否则,说不定你的下一位主人是什么人呐!”
“是,郁姐说得是!”茶女连忙应道。
“叫什么名字啊!”郁淑君似乎对茶女极为感兴趣,当着何依的面,慢慢地细细盘问。
“我叫青杏。”茶女答道。
“青杏!”郁淑君看向何依,笑言:“杏子本来就酸,这青杏还不酸死个人呐!能吃么!”
何依沉吟片刻,慢慢地道:“去年在北平,正是吃着青杏的时候,今年我的命运比青杏还酸。青杏,你的名字可是从这首小诗里面来的!”
她吟的是萧红早期创作的一首小诗,全文是这样:那边清溪唱着,这边树叶绿了,姑娘呵,春天来了!去年在北平,正是吃着青杏的时候,今年我的命运比青杏还酸!
青杏怔怔地看着何依,美丽的丹凤眼里盈起泪雾,一时间竟然哽咽难言。
显然,何依猜对了。
*
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段难以言说的隐情和故事。青杏的故事显然也跟她的名字一样,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何依是过来人,懂得有些伤痛无法当众说出来。看着伏首垂泪的青杏,她轻轻长叹一声,起身告辞。“今天的茶就喝到这里了。郁姐,有时间再聚。”
郁淑君也没怎么再挽留,只是站起身送客。“改日再聚。”
等到何依离开,她仍然坐下来,命青杏继续服侍。
青杏将方才的茶水全部倒掉,重新换了新茶具,再换了郁淑君喜欢的君山银针。
郁淑君看着青杏红肿的眼,微微扬唇,道:“今天倒是有人说中了你的心事!”
青杏斟了茶,双手捧给郁淑君,却仍未言语。
接过茶,郁淑君浅呷一口,满意地道:“这才是我喜欢的味道!”说完,顿了顿,接道:“但我喜欢的味道从不喜欢跟别人分享!”
无论郁淑君说什么,青杏都不言语,只是按照她的吩咐尽心泡茶而已。
茶道的规矩,茶女不许多话,以免影响主人的雅兴。更多的时候,她们都把自己跟面前摆的茶具一样,当作一种泡茶的工具,而不是一个人。
“易少问过你的名字吗?”郁淑君淡淡地问道。
“没有。”青杏如实答道。
郁淑君沉默了一会儿,美眸闪过一抹失望。果然,在易良择的眼里,茶女跟这些茶具和摆设一样,都是他品茶用的工具而已。
假如易良择对青杏有半分兴趣,他至少会问一问她叫什么名字。
不过,郁淑君却微微地弯唇,温和地说道;“易少在我面前几次提起你,都夸你呢!夸你漂亮懂事,茶艺高超,说是希望一直留你在身边!”
青杏闻言一阵惊喜,不由抬头。“真的?”
她被碾转送来送去,经历的主人里面只有易良择品行端方,从未对她动手动脚。况且他英俊多金,高贵优雅,是个很令人着迷的男人。
假如能够长期留在他的身边,当然比再被转送他人要好得多。
“难道我的话你不相信吗?”郁淑君微微笑道。
“郁姐的话,我自然相信的!”青杏也笑了笑,“我一定会加倍小心伺候易少。”
“你知道易少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欣赏哪种风格的衣物和饰物……还有,”说到这里郁淑君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道:“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
走出茶室,何依轻轻吁出一口气。她必须要梳理纷乱的思绪,调整心情和状态。
不可否认,郁淑君邀她喝了几杯茶,对她心理的冲击力还真不小。
见到青杏的刹那间,何依知道,有些东西自己倾其一生也无法超越。比如说,青杏的倾城美貌和正当青春的芳华。
易良择身边放着这样的一个女孩,会不动心思吗?尤其是,那女孩根本就是别人为了取悦他送给他的“礼物”。至于这礼物他打算怎么享受,是烹茶用或者别作他用,都由着他自己决定的。
假如不是郁淑君,她根本就不知道青杏的存在,也不知道易良择有着她不了解的另一面,还有他令人惊叹的奢靡生活。
这样的男人,她真降得住吗?
站在车前,何依再次动摇。她缓缓转身,看着宏伟华丽的夜宴,这里是赫赫有名的星级娱乐城,里面应该美女如云吧!青杏亦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纤掌不由握紧,似乎想抓住什么,但她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徒劳地紧攥着空气。
*
开车回去的路上,何依接到了易良择打来的电话。
她接通了耳机,就听到易良择问道:“你跟方宇谈得怎么样,两人没吵起来吧!”
何依知道,方宇是易良择的表弟,如果闹得太僵,他面子上也过不去。“鸡同鸭讲,根本无法沟通。”
“方宇正值年轻气盛,脾气犟些也是有的。如果你跟他无法沟通,我可以帮你劝劝他!”易良择说道。
“不用了。”何依柔声道:“佳梦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不必担心。”
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何依没有提起青杏,易良择更不会提。
假如不是她碰巧遇见,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提。
*
豪门阔少,哪个不留恋风月场?又有几个不近女色呢!
楚天翼算是个异类,至少何依从没见他有过作谓逢场作戏的应酬。所以,当年她的沦陷也并非完全昏头。
她一直以为,一个从不闹花边新闻,哪怕偶尔有风月场的应酬,再性感的美女伺候左右,他都目不斜视,丝毫没有男人的馋涎欲滴……
一辆车迎面而来的车子差点儿跟何依擦到一起,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何依这才惊醒,她怎么突然想到了楚天翼!
也许,楚天翼符合她最初的择偶标准吧!但事实证明,她看男人的眼光多么渣!这世上实在难以再找到比他更歹毒的男人!
难道说,好色是男人的本性。不好色的男人反倒压抑本性,所以才会做出些令人发指的恶毒事情来?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容不下沾花惹草的男人。假如易良择婚后(或者现在)也犯所谓的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她坚决离婚不商量!
到达福兴皮革厂,何依恶狠狠地踩下刹车,阴沉着俏脸打开车门。
但看到易良择那张熟悉的俊脸时,她脸上的忿懑的神情生生被扭伤——他怎么又来了!
“咦,”易良择似乎比她还惊讶,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地问道:“谁惹你了?脸黑得像锅底!”
何依伸手拍拍自己的脸,也许不用易良择提醒她也知道此时自己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说来有些尴尬,八字也许还没一撇的事情,她竟然就吃上醋了。假如让他知道她是为了那个青杏吃醋,且不说他对她的看法和反应如何,以后她在他面前可就再也无法淡然了。
一直以来,他都喜欢围绕着她转,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都需要看看她的脸色。何依深深知道,这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从不纠缠他,心思也未放在他的身上,反倒让他时刻惦记着她。若是她跟寻常女子一样,猜疑、跟踪,调查、患得患失……那么看看魏佳梦就知道是什么下场了。
给他生过孩子就笃定他不会厌烦她吗?看看那些有孩子一样离婚的夫妻就会明白,男人只会因为宠爱妻子而疼爱他们的孩子,极少因为疼爱孩子而宠爱妻子的。
她能有什么筹码呢!不过只有两个孩子罢了!更何况,宝宝从小不在她的身边长大,婉婉还时时刻刻惦记着楚天翼并不得易良择的欢心。
与其说易良择为了婉婉而喜欢何依,还不如说喜欢何依才顺带包容婉婉的。
“你怎么了!”易良择越来越感觉出她的不对劲,就伸手摸了摸她的腮颊,有些凉。顺便将她抱进他的怀里,关切地问道:“是不是着凉了!”
已是五月的天气,渐渐转热了,怎么会凉。
何依阖起清眸,拼尽全力压抑下心头的猜疑和不快。再睁开眸子,眼底一片清明的淡然。她莞尔一笑,道:“好久不见!”
“嗯?”易良择显然被她这句好久不见弄糊涂了。仔细回味了一番,他不由失笑:“哈,你这是嫌我来找你的次数太多了吧!”
他们上午刚见过面的,下午又跑来找她,见面的频率的确勤了些,但……这也算错么!他就是纯粹想见见她而已!
何依浅笑莞尔,轻轻推开了他的大手,道:“怎么又过来了!”
“想你了!”男子说起甜言蜜语来竟越来越流畅,丝毫不加犹豫。
何依不为所动,淡淡地道:“说实话!”
易良择不禁叹气:“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拜托,女人适当的时候装一装傻,会更让男人有满足感!”
“会装傻的女人有很多,你又何必来找我呢!”何依说完了,意识到语气不对,又加了一句:“找我肯定有什么事了,快说吧,我知道你挺忙的!”
易良择微微眯眸,唇角勾起,这通常是他心情不太愉快的表现。“听说郁姐请你喝茶了!看样子,你喝得不太舒服!”
何依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口,差点儿没站稳。这个男人……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呢!就连这细微的变化,他也看得出来?
“来,慢慢告诉我,她跟你说什么了!”易良择挽着她的手,不仅感觉出她手指冰冷,而且还微微有些颤抖。这是生了闷气还是受了惊吓?尽管不解,他还是保持着和颜悦色,边和她一起往里面走着,边问道。
这算是个告状的好机会?何依却无法指责郁淑君有什么不妥之处。因为人家邀请她喝茶,可谓礼数周到。但就因为礼数太周到才让何依愠怒——到底谁才是女主人!
如果照实说出来,岂非是让易良择看轻了她如此小家子气。
沉默了一会儿,何依方开口:“郁姐只跟我闲聊了一会儿,倒没说什么特别的话。不过……她让青杏摆茶道,感觉倒是挺新鲜的!”
“青杏?”易良择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你说的是那个茶女!”
原来那茶女名叫青杏,他还真没问过。
看到易良择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何依堵在胸口的巨石突然消失了。她当然看得出来,易良择可能刚知道茶女的名字。
她在他身边时间也不短,而他竟然从没问过她的名字。
“我纯粹出于好奇,因为人家姑娘长得那么漂亮,又会泡茶,就随口问了她一句每月多少薪金,没想到她竟然说没有薪金!”何依睁大清眸,将所有复杂的情绪都隐藏起来,只剩下惊诧和不解:“她还说是自己是被人送给你的,当着郁姐的面我也没好意思多问,这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