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要去主持这事，这可不是简单的活？

他接过奏折，本打算简单的扫视了几眼就算拒绝他了，没想到半晌了，也还没有从这里面走出来。

内容不算复杂，薄薄的一张奏折也写不了多少话。

只不过区别于现如今的“文学界”以文章华美为要，这篇奏折就要清晰明了多了，通篇没有任何修饰语，但是朱允炆却偏偏全部能看懂，而且还看完后还记忆深刻。

沉默了片刻，他第一反应不是欣慰和找到人才的兴奋，而是不安，如此符合他习惯的奏折真的是他自己写出来的嘛？还是说有别人的帮忙。

朱允炆不动声色间瞄了徐瑾一眼，内心有些怀疑是他干的，只有他最熟悉自己。

“爱卿这是废了一番功夫吧，这篇文章是你自己写的？”

想不通朱允炆就直接问了，没必要犹豫，但凡回答不如他意，黄子澄这个人就算废了，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黄子澄还不知道这一切，陛下看奏折所花的时间他看在眼里，这难道不足以证明这是个好的开始嘛？

他已经迫不及待向陛下保证道：“回禀陛下，此文全为我一人所写，没有半分虚假。”

不说实话？朱允炆皱了皱眉，正打算迫问，最起码也要诈出来根由，如果真是徐瑾所为，那这个人就留不得了。

今天能泄露他的看东西的习惯，明天就能泄露他的行踪，后天不就能密谋加害于他了？

这不是多疑，而是一个帝王该有的警惕，自从始皇帝集权做了皇帝以来，世间觊觎这无上权利的就不止一个两个。

就算是太监也不代表他不会有一个当皇帝，或者辅助别人当皇帝的心！就算是无心之失也不行，这后果同样严重。

“确定吗？可我看你这文风像是出自三个人拼接而成的啊？”

朱允炆试探着问道。

很简单的一个计策，不管是不是有第二个人的存在。依黄子澄的性格，受不的激，真有问题的话，这话一出他就能老老实实的说出答案了。

对付情绪波动大的人这一招尤为好用！

“陛下，臣……”没等继续说下去，黄子澄剩余的话就被齐泰给打断，他轻咳一声后道：

“陛下，这份奏折内容的整理臣都有全程参与，不过最后文章却是子澄一手完成的无疑，臣看着他写的。”

齐泰拔高声音说道，黄子澄没看明白，他却是看的一清二楚，陛下在乎的不只是他是不是独立完成，他在乎的仅仅是怎么写出来这种类型的文章。

朱允炆看向齐泰，有一瞬间的反感，不敢马上就是恢复过来了。

他话里未尽的意思是，是他提供的想法，再由黄子澄来完成，如此一来却是解决了朱允炆的疑惑，齐泰是兵部尚书，和他接触的时间比黄子澄要多的多。

但是……朱允炆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从后世带来的这个小习惯，疑惑还是没有解除。

不过，朱允炆也放下了继续追问的想法了，不合适！

“那说说吧？爱卿为何会想去办此事？此事牵扯重大，不是轻易就能交给别人的！”

朱允炆沉声道，就这，还是因为刚才的奏折给了他很好的映像，不然这个“面试”的机会黄子澄都没有。

他的能力不够，不足以支撑这么大的事情，一旦事有不协，还是要他朱允炆来擦屁股，此事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问题频发，他也没脸再凭借皇帝威望强行压下去了。

那些反对的文官肯定会乘机提出恢复免税田，所以对他来说，黄子澄来负责这事儿，风险太大，如果不能给出原因，他是不会去冒这个险的。

有资格让他冒险的都是他认为值得培养的，而很明显，他就是认为黄子澄不值得。

“陛下，”黄子澄心思简单些，没齐泰那么复杂，到现在还没意识到刚才的凶险，“臣想多为国家、为百姓做点事情。”

朱允炆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黄子澄想升官的那点心思瞒的住谁？

“如今户部尚书郁新，负面缠身，陛下，如果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恐怕他是不适合继续主持这事的，来之前我听说内阁已经掀起了不信任的投票？”

黄子澄顿了顿，看向朱允炆，想在他的脸上寻求他对这件事的看法，不过他却失望了。

朱允炆依旧是那副样子，不咸不淡的注视着黄子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如果仅仅是如此的话，他只能说黄子澄想多了。

主持废除免税田一事，虽然看着是麻烦事，但也不是谁都能去办的，其中看得见的利益同样不在少数，关于政治资本捞取，关于他朱允炆心中的印象，关于失地百姓心中的名望，这些不都是利益吗？

“陛下，如果是换我来主持，臣以为有三大优势，我细细的讲来，自由陛下决断！”

无法，黄子澄只能放弃试探，直接抛出了主题。

“哦，你说说看，有什么优势？”朱允炆不置可否，心中腹诽，再大点优势也抵不住让你来的风险啊！

“臣是江西人，家里世代耕读传家，深入了解那些士绅们的想法，奏疏上的数据就足以证明臣是用来心的，同时臣又是一心为民，于乡梓毫无瓜葛，这是其一。”

黄子澄站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这第一就是暗点出了目前为止他最大的优势——与士绅是同路人，他来办有好处。

但是同时，如此一来他又有与士绅同流合污的风险，所以第二句话解决的就是皇帝的这个顾虑。

黄子澄注意到陛下有所振奋的脸色，不禁更加欣喜，说话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第二呢，是臣的身份，臣是陛下潜邸之臣，对付郁尚书的手段在这里是完全不管用的，相信背后那些人也能够明白这一点。”

朱允炆脸色起了一丝变化，有些意外他居然能得出郁新事件中背后有人这一结论，他又看了眼齐泰，不确定到底是谁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