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干休养院的高级病房内。
“国强,别再说了,我看人一向很准,这小子孺子可教,未来必定可期!”
老爷子两只手,将林寒二人的手用力握住。
陈舒影的手,感觉到林寒手心的温度,脸上越来越烫,想要挣开却不想让爷爷失望。
“他们两人能订婚,这是我临死的遗愿,国强,你不会……让我死后都不能安息吧?”老爷子问。
“我……我不敢,爹!”陈国强是个孝子,一生从来没有违背父亲的教诲,面对这个要求,他只能低头服从老爷子的命令。
“那就好!”老爷子微微一笑。
他枯柴一样的手,从林寒二人手上滑落。
“爷爷!”“爹!”
老爷子闭上了眼。
病房里跪倒一片,哭成一团,无不伤心欲绝。
“哭什么,我……咳咳……我累了,闭眼歇会而已!”老爷子被哭声吵得不耐烦,睁开了眼。
周围正嚎哭的家人吓了一跳,还以为闹鬼。
“爹,你没事?”陈国强喜出望外,擦掉眼泪,扑过来握住老爷子的手。
“我……当然没事,你们……出去吧,让我……睡会。”老爷子今晚说了太多的话,消耗了极大的精力,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上气不接下气。
陈舒影脸上泪痕未干,破涕为笑,没想到一生不羁的爷爷,到这个时候还在开玩笑。
忽然,她察觉到自己的手,还握在林寒手心,一直没有松开。
刚刚误以为爷爷离世,伤心至极的她,六神无措,愣在当场,根本没有心思注意两人仍在牵着手,竟被他占了这么久便宜。
于是,她连忙甩开林寒的手,怒目相向。
林寒一直在透视老爷子的身体,看到心脏还在跳动,正奇怪呢,见到老爷子醒来才解开疑惑。
所以,他注意力也不在手上。
此刻,被陈舒影嫌恶地甩开,他一愣,心想:“靠!要不是你爷爷拉着我,老子才不想伸手,现在搞得好像我占多大便宜似的!”
林寒也露出一脸嫌弃,拍了拍手,像是想要打掉手上的脏东西。
“不要脸!”陈舒影呸了一声,还没见过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嫌我手脏,你还抓得那么紧?
两人怒目相视,宛如一对前世孽债的冤家对头。
“小影,林寒,你们跟我过来!”陈国强低声说,生怕吵醒了老爷子。
两个冤家跟在陈国强身后,并排而行。
走出病房大门的时候,林寒想报那一拧之仇,故意斜着身体撞向她。
陈舒影暗自冷笑,身影轻盈,后移一步,让他撞了个空,一下子撞在门上,晃荡作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过来。
林寒尴尬非常,在陈舒影的掩嘴坏笑中,灰溜溜地离开了病房。
她望着林寒的眼神,充满了嘲弄,还想跟我斗!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哼!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陈国强,穿过走廊,走下楼梯,来到了一楼前面的大花园。
这里住的都是老人,夜间没什么娱乐活动,早早就睡觉了,花园里空无一人,只有喷泉在孤独地吐水,水光粼粼,月色下格外落寞。
站在花园空地上,月下,陈国强如一尊黑塔,黑色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风拂起风衣,平添几分杀意。
林寒一愣,望着他腰间鼓囊囊的枪套,心里打鼓:“是老爷子指婚,和我无关啊,不嫁就不嫁,没必要灭口吧?”
林寒警惕地望着四周,随时准备开溜。
“林寒,老爷子的话,你都听到了?”陈国强冷冷地说。
“听到了,我知道,演戏嘛!哄老爷子开心,我不会当真的。”林寒一笑道。
“什么?连我爹的话,你都不当回事?真当我们陈家无人了吗?”如触到陈国强的逆鳞,他勃然大怒。
他是个大孝子,素来恪守忠孝,老爷子的话对他来说,几乎等于圣旨。
尤其现在老爷子大限将至,今晚的话近乎遗愿,他哪里敢不放在心上?一想到老爷子百年之后,地下不安,他便良心难安。
可老爷子指婚的对象,偏偏是林寒这个他瞧不上眼的纨绔,如果遵照老爷子心愿订婚,那和将宝贝女儿推入火坑有什么区别?
这两个对立不可调和的矛盾,如水火无法交融,在陈国强的心头煎熬,简直让他头痛欲裂,心烦意乱。
他脱下风衣,扔在地上,露出贴身的衬衫,健壮大块的肌肉撑起衣服,显得无比壮硕。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能有这个堪比专业健美选手的状态,极为难得!
陈国强对此也很满意,没枉费每天三小时坚持不懈地锻炼。
他解下枪套,扔给了陈舒影。
林寒脑海冒出问号:“他这是要干嘛,把枪扔给陈舒影,难道想让她打死我?”
“爸,你要干什么?”陈舒影不解地问,她也不明白父亲到底想干嘛。
“林寒,老爷子相中你,无非是看在和你爷爷交情份上,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可我不能把女儿往火坑推!你如果是个男人,就不要靠着祖上荫庇,想要女人,就靠自己本事来争!”
陈国强双拳紧握,肱二头肌根根暴起,月色下,如古铜色健美的希腊雕塑。
“署长,我不想要,也不想争,令千金绝对不会跳进我这火坑,过了今晚我就躲得远远,和令千金再也不见面,行不行?”
林寒虽然对父母许诺的壹亿元奖励,馋的流口水,可是追求陈舒影这个高风险任务,还是算了。
万一渣了她,不光要防备她饭里下屎下毒,还要躲避她权势熏天的爹全世界追杀,一个亿有命挣没命花呀!
林寒向来不是个虚伪的人,自己有钱不渣,那有这么多钱干嘛?更何况前世婚姻的伤痕,他永远不可能愈合!
所以,他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
只是,他没有察觉,陈舒影站在他身后,神色忽然黯淡了许多。
“你说什么?你不想要我女儿?当我女儿是什么了?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一个物件?臭小子,你未免也太猖狂了!”陈国强怒气更盛。
林寒一愣,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那我该怎么办?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讲理?
“我……”
“你什么你?!!如此轻慢我女儿,今天不打你一顿,实在难解心头之恨!”陈国强的拳头格格作响。
夜色下,他如一只伺机待发的猛兽,双目死盯着林寒,令人不寒而栗。
“爸,他算什么,哪来的大脸说要不要我?做梦!要不是爷爷,我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你让他滚吧,别为他伤了身体。”陈舒影见情况不妙,连忙对林寒使眼色,想让他溜走。
她很明白,以父亲的身手,也许打五六个普通人,没有一点问题。
但是,林寒那家伙,他能算个人吗?
地库里,老房子里,面对十人,二十人,面对砍刀,石锤,甚至是微型冲锋枪,他全都无所畏惧,赤手全部干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