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几人性子暴躁,齐声喝道:“妈妈的,既然这刀是假的,便一涌而上,乱刀砍死他个龟孙操的!”说着发一声喊,果然自三面挥刀围上,竟是全不防护自身的猛冲而前,挥刀径砍。
那人大笑一声,道:“好胆量。”右腕一振,剑光曲屈成圆,挡于自己身侧,那几人原是料他此剑不触金铁,没法挡格兵器,怀着个拼命的心一齐冲上,都觉得”饶他剑快也不过杀得两三人,余下几刀,怎也砍死了他!”不料大刀砍落,却是如击金石,更似有急电殛过,震得几人都是半身发麻,正想不通:“他妈的,这剑怎地又变成实在的啦?”时,那人已趁此机会剑光急涨,向外一幻,早将几人尽都刺杀。
周围兵士一阵大哗,长枪递前,在那人身侧围成个直径数丈的圈子,那人冷笑一声,信手一挥,顿时斩落掉六七个枪头,反手提剑,抬头望天,淡淡道:“就这等人物,也想阻我兄弟?!”
(非实非虚,亦实亦虚,斩铁不卷,过水能分…若果这就是西方太白阴金所锻的法宝”吴钩剑”的话,那么这一位便应该是玉清真人座下”神盘八诈”当中的太阴道兄?)
心中亦喜亦忧,萧闻霜一时间难定主张:喜者,”神盘八诈”乃玉清一脉的核心人物,在太平道中地位或稍下于守护太平总坛的”天门九将”,力量却不相上下,素来都是玉清在南方开拓道众,设坛祈异的主力干将,如今一下将其中的两位遣到金州,正表示玉清开始对这里发生的一切开始有所怀疑,才会将这些心腹爱将自风急云诡,正是用人之际的南方调出,来到这里;忧者,却是为了他们的安危,以及,一些更加深层次和可怕的东西而担忧。
如此阵仗的埋伏,当然不会是无由而来,那…那只可是两人来此的消息被人走漏,才会引来这样的严阵以待。
但,对于长期生存于黑暗当中的太平道来说,”保密”那东西的重要性,便始终也关系着生死,一直以来,太平道都创造了种种密语,暗号甚至是匪夷所思的手法来确保信息的被安全传递,同时也对每个人所能分享到的情报资源有着严格的限制,对于象”神盘八诈北来”这种级别的情报,在整个太平道中应该也只有数十人有资格与闻而已。
对于巨门当然已不抱多少希望,但,萧闻霜却相信,行事谨慎的玉清真人,是绝对不会将这样的事情轻易泄漏,归除下来,她便只想着了一个可能,一个令她惊悚的可能:
(玉清真人身侧,已经有不可靠的人了…)
仔细想来,这其实也非什么怪事,与帝姓不同,巨门及太清便代表了太平道的”正宗”,与整个南方道众根本便是一体同源,若说在南方道众中会有忠于他们更甚于忠于玉清的人存在,可说是一点也不奇怪。
(不行,必须尽快联系上真人才可以…)
这样的想着,萧闻霜不觉又悄悄扫视了一下身旁的云冲波,暗暗的蹙了一下眉。
一直旁观在侧的她,当然不会有如太阴般的自负与豪气,旁观者清,她早已经察觉到了东南方向约两百步外的那个小小高台上的异样,而同时,自信如今的金州不会有人可以将她的生命威胁,萧闻霜亦有准备去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去教那自以为黄雀的人知道这世上还有在下的弹丸。
可是,当看着云冲波的时候,萧闻霜,她还是犹豫了。
(不死者,他的力量仍未恢复啊…)
如今的云冲波,按说已有资格成为一流的战力:兼有速度及判断力,有一堆杂七杂八的武学,其中更有一些极有来头的强招,同时也拥有着任何刀者都会梦寐以求的强兵,以及,一度曾在他身上出现的第八级力量…
但,可惜,却仅只是”曾”在他身上出现。
内伤一直未愈,时而会爆发出惊人而不受控制的破坏力,更多时候却只是令他自己痛不欲生的折磨,这样子的云冲波,已没法在白刃混战中让人放心,说白了,他此刻便连当初萧闻霜第一次见着他时那种程度也没法发挥,若果真得出现混乱的话,或者萧闻霜就有九成九的信心将他保护周全,但,当这里完全是敌人的土地,和根本不知道对手还埋伏有多少后着的时候,萧闻霜,她便连十分之一成的危险也不敢轻冒。
(唉,希望,一直没有出手的另一位道兄,有足够的实力来让那边的人知难而退吧…)
码头边的混乱,仍在继续。
身为道士,却拥有极为精深的武道修为,更握有如此神异的一柄兵器,太阴虽然以一击百,却是从容自若,剑攻必有血溅,剑守必有刃飞,竟然一个人守在船前,黑水兵虽然数百之众,却就是攻不过他这柄吴钩划下的七尺剑圈。看得萧闻霜也暗暗称羡:“怪不得南方曾有人夸口,说若纯以武技而言,神盘八诈他们便有信心将我天门九将完全击败,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似他的剑法,竟已经不在武屈之下了呢…”忽地想起武屈护道不屈,已然殒身荒山,心中蓦地一痛。
却听云冲波好奇问道:“闻霜,我觉得有些奇怪啊,他,他这半天怎么就只是在用剑砍来砍去,一个法术也没用的,可不大象你们太平道,呃…咱们太平道的人啊…”
他一发问,萧闻霜顿时收回心神,道:“是啊,他们主要是修炼丹隶术,一直都是这样的。”
云冲波与萧闻霜同行数月,早非吴下阿蒙,啊了一声,道:“你是说,他们和你们不一样,主要修得是炼炼丹药,铸铸法宝的那一支道术?”
萧闻霜点头道:“正是。”
又道:“玉清真人本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丹隶术宗师,神盘八诈由他一手训练,自然都精修此流,在天地术,幽明术等上面便不很精通,对敌之时也很少使用法术相佐,主要是依靠各自煅铸的法宝妙用克敌。”
云冲波大感兴趣,笑道:“法宝?”
萧闻霜道:“是啊,其实他们亦和我们一样,分修五行诸力的,只不过我们是内化道源,收敛为用,他们则是外注法宝,傍身克敌,骨子里和我们区别不大,比如现在这一位,名叫太阴,主练的是西方阴金,他的法宝’吴钩剑’就是由太白阴金所铸,当初破军…破军所修的很多法术,他借助吴钩剑其实都使的出来,只是化在剑势里瞧不清楚,效用也不若纯以术攻来得强些,只不过出手时较为方便,不用捏诀焚符,别人很难反制而已。”
说着又道:“你看,他现下剑身一旋,明明只是偏左的半圈,却能将身右的刀也给震开,其实就是金系法术中的’幻金障’而已。”
云冲波似懂非懂,点点头道:“哦。”
又道:“那,他身后那一位,就是那个一直死气沉沉,似是块木头桩一样的家伙,炼得是什么宝贝?”
萧闻霜顿一下,道:“不大清楚。”
又道:“他们一直随玉清真人在南方传道宣教,长年不在金州,大多数人我都不认识的。”
云萧两人说话,战团始终未停,只见河畔剑光若电,来去追魂,不过杯茶的工夫,太阴面前已躺下了二三十具尸体,自己却是毫发无伤,不唯如此,似被他那无可预测的剑势所慑,军士们的斗志已在渐渐消磨,虽然还在大声呐喊着构成了一个包围圈,却已经越退越远,渐渐有了十来步的距离。
太阴扬声笑道:“没人敢来道爷面前送死了吗?!”一语未毕,忽听一极是沉稳的声音喝道:“放!”
立见,飞芒若可蔽日!
前排士兵同时抱头扑倒的同时,忽有数十张连弩被自后排士兵的肩上擎出,更不打话,瞄着太阴便射,此弩一发五矢,这些人又熟练非常,倾刻间已见数百支黑乌乌的弩箭似渴鸦投水般拥向太阴,这一下变起突然,太阴剑势虽快虽强,却也难逞其技,一时竟愣住了。
“雕虫小技。”
冷蔑的笑声中,一直木然于踏板上的另一人也终于出手。
急踏而进的同时,他右手挥动,立见耀眼金光闪动,化作丈八红霞,将他和太阴的身形尽数吞没。
箭势不衰,哧哧声响中,一一激射入红霞里去,却似泥牛入海,半点声息也无。
这一下变化更奇,先前喝令放箭的那黑水军军官一时也不知如何是何,挥挥手,教围成一圈的士卒们退后几步,将长枪对着红霞扎住,将团牌立起挡着静观其变。
片刻后,红霞渐淡,众人方才看清,那红霞原来是来自后出手那人手上的一支赤金七重莲花:长不过一尺有余的东西,端得是珠光宝气,上面也不知用了多少宝石火钻,制得栩栩如生,在风中轻轻摇曳,直如一支真花般。
先前那些乱箭急矢都已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距两人七八步远的大圈,仔细看时,每支箭竟都已被自箭头处生生拧断,也不知是怎生搞的。
那军官怔了一下,却是勇悍惯了,更恃自己人多,又另伏有本钱,大喝道:“好妖道,偏不信你真有多大能耐!”声如绽雷般道:“射枪!”立见最前一排的士兵们答应而起,将地上的长枪执起,发一声吼,一齐投向两人!
这一下虽然比方才乱箭如雨差了许多,但这些长枪皆较一人尤高,柄粗一握,刃耀寒光,数十枪一齐投出,端得是好生威风,好生煞气,那军官屏气按刀,只要两人一现破绽,便要喝令手下攻杀上前。
却见执莲花那人只是一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将莲花在空中一扬,立见许多大小圈子幻现空中,不偏不移,将漫天飞枪一一对上,说也奇怪,这些圈子明明至少也有碗口大小,可长枪一投其中,竟就如蒙重缚,顿时速度急减,至强些的,也只能再冲得尺余便余势尽衰,停在了空中。
那人呵呵一笑,将莲花荡了一荡,道:“疾!”立见那许多圈子同时一震,向内急收,只听喀喀几声,那些长枪已尽被勒断,落在了地上,那些圈子收至极处,都化成点点金光,在空中飘了几飘,自又附回那金莲上去了。
云冲波嘴张的大大的,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萧闻霜道:“这是七宝金莲,又名遁龙桩,本来是用于擒拿强敌的法宝,现在竟然被研究出这样的变化,我倒也是第一次见。”
又沉吟道:“手执七宝金莲,那当然就是修习西方玄金之力的勾陈道兄了,传闻中,他和太阴都是第七级中阶的法力,但今日一见,两人似乎都比传说中更强呢,看来这些年他们在南方开荒辟蒙,辛苦固然,增益却也不小啊。”
忽地面色一变,惊道:“不好,中计啦!”
码头边,那军官面色数变,终于下了决心,喝道:“儿郎们,出绝招罢!”说着已有人推出十数个木桶来,都有半人来高,透着腥臭之气,甚为冲人,推桶士兵虽然不敢有所怠慢,却也都面色厌恶,将头别向一边。
太阴脸色一沉,怒喝道:“好胆的狗贼!”竟似已动了真怒。
那军官此时已经喝道:“放血!”那些士兵答应一声,同时拔刀将桶头砍开,用力摔向太阴勾陈两人,桶中液体溅出,乌黑恶臭,又有些腥红之色,竟似是兽血模样。
只听那军官大笑道:“一百只黑狗,一百头白羊放出来的血,再加上娘儿们的东西,不信废不了你这妖道!”
太阴勾陈两人齐声叱道:“放肆!”说着法宝挥动,只见剑光闪耀,金芒飞舞,在空中守得若天降汤池一般,那些污血那里泼得进来?尽被反激回来,反将周围正蠢蠢欲动的黑水士卒泼了一头一身,一个个都忙不迭的在叫骂甩衣。
混乱当中,太阴冷笑道:“无知鼠辈,道爷们修的是太平大法,可不是那些三脚猫的邪门外道!”
…此时,也正是萧闻霜在远方叹出”中计啦”三字的时候。
长矢越空飞来,随后,有弓弦声响!
那箭,来得竟比声音更快!
血飞溅,人狂嗥,带着意外,惊恐和愤怒!
“是谁?!”
惊问者有两人,两人已被钉在了一处,那自至少二百步外飞来的长箭,竟把握住了那根本没法以语言来形容当如何把握的角度,只发一箭,便将太阴与勾陈的右手尽数射穿,将两人钉在一处!
血飞溅,剧痛的手没法发力,吴钩剑与七宝金莲都已飞在了空中!
“呔…回来!”
急怒攻心,两人同时以左手捏诀施法,要将飞起有尺来高的宝贝招回手中,而以两人将各自法宝修炼铸煅近十年的心血,这原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那箭,却连一瞬间也未用!
尖啸声再度响起,而与方才一样,在这声音可以被听到时,长箭已至,不偏不倚的刺在七宝金莲的莲蕊上,撞着它碰上吴钩剑,飞向一边。
“哗!”的一声,却是那指挥军官忽然展现出了远较方才为优的身法,一掠而起,顺手将抄着的半桶残血一翻,尽数泼在了两件法宝之上,顿时听得嘶嘶有声,青烟乱起,竟若泼在什么烧的通红的铁块上一样!
与那一泼同时,太阴勾陈齐声惨呼,神色忽然委顿!
那军官冷笑一声,道:“失了法宝,二位怕是没方才威风了吧?”将手一挥,喝道:“要活口!”只听的士兵们轰然答应,一涌而上,顿时将两人淹没进人群当中!
云冲波脸色大变,失声道:“闻霜,不好,咱们是不是…”说着已想站起,却忽地觉得肩头如负五岳,竟连站起来也不能,两腿一软,便又跌回椅上。
按着他的,自然是萧闻霜,她面色十分难看,按住云冲波肩头的右手犹在轻轻颤抖,说出的话却是斩钉截铁,无半点动摇。
“不行,咱们不能出去啊,公子…”
“闻霜…”
大惑不解的云冲波,想要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已连说话也不能够,萧闻霜的右手,在限制他行动的同时,也已将他的声音压制。
(为什么…)
深知萧闻霜一向对太平道忠心耿耿,更不觉得她会是贪生怕死的人,云冲波还想试着用眼神和她交流,却忽然肩头一震,沉静下来。
他已明白。
很多时候,明白并不会带来快乐,但,他已明白。
一瞬间,他似进入了萧闻霜一直封闭的内心,似是看着了那些被萧闻霜默默藏在心底的东西。
并非不想出手去救那两名同门,也不是怕了那藏身于二百步外的箭手,此刻的萧闻霜,完全有自信也有决心去面对任何没有将第八级突破的强敌,但,她却对别人没有信心。
当,在远方潜伏着一名能在二百步外将两名高手的手掌一齐射穿的箭手时,萧闻霜便没有任何信心去将云冲波保护,为此,她便只能忍耐。
咬碎牙关,让血默默流在心底的忍耐…
(我真没用…)
颓然的低着头,云冲波忽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沮丧。
(说到底,我还是一块废物,一块派不上用场的废物…)
可,同时,他却也有着隐隐的愤怒,回荡心底。
(这些东西,你为什么总要埋伏在心里面,总不肯说出来呢?就算你当面埋怨我是一个没用的人,也好过这个样子一个人闷着,我难道,连被你当面看不起的资格都没有吗?)
(这个样子的我,算什么不死者,算什么太平道的希望所系啊…)
萧闻霜有否察觉到云冲波心底的呐喊,并不得而知,至少,表面上看来,全神贯注于码头上战事的她根本就无暇来注意云冲波的心绪有何波动。
随着战局的渐趋结束,萧闻霜的脸色也渐转冷漠,渐渐变得没有了表情,当战斗终于结束,当被砍得如血葫芦般,也不知是死是活的太阴勾陈两人被捆作五马攒蹄,塞进两只麻袋时,她更是缓缓的自椅上立起,微微的摇着头。
“走罢,公子。”
“这个地方,已经不可能南下了…”
微微的一顿之后,云冲波已明白到萧闻霜的意思:似这样大费手脚的的埋伏,当然不只是为了对付两人,宁可多付出数十条性命的代价亦要留下活口,自然是另有图谋,而,无论那图谋是什么,今日的事情却总是要保密才好。
中原繁华之地另说,而在这只手遮天的边苦绝地,又只有一条水路可以南下,完颜家究竟会怎么做…简直已没必要去想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当港口边的哭喊声错第响起,当焚船的烟火在天空中泛起的时候,云冲波一行人已经悄悄的收拾好了行装,自前日入镇的山路离开了吴起镇。花胜荣自然是不会让两人这样跑掉,那女子”小音”却也追随三人而行。
起初,两人回去将港口事情说与他们知道时,花胜荣大呼小叫自不必提,小音听得两人到底不能南下,大为失望,眼角眉稍间尽是憾意,嘴上却是一句说话也无,只是轻轻的道:“奴家到底福薄,没这么简单回得家乡。倒连累了两位。”说得云冲波反有些不大好意思,萧闻霜却不与她面子,只”哼”了一声,便自她身侧擦过,自去收拾行李了。
离镇路上,萧闻霜始终是不发一言,面若寒霜,便连云冲波竟也找不到话与她说,只是时时想将手中那两个包袱与萧闻霜肩上最重那包袱相换,萧闻霜只不予他,云冲波没奈何下,只好由她,却见小音提了最小一个包袱犹有些不支之态,与心不忍,一手接过了。
花胜荣撇撇嘴,却不敢说话。
直至四人走离吴起甚远,攀上了一处高地,停脚暂歇时,萧闻霜方将肩上包袱卸下,转回身来,默默目注吴起,良久之后,忽地身子一震,竟有一滴清泪自眼角迸出!
她临崖而立,又是背对三人,自是没人注意,萧闻霜功力微运,顿时将那滴泪水逼得干了,方深深呼吸数口,将心神平定之后,双手抱拳,高举过顶,向着吴起,深深一揖!
自当日荒山上太平古洞一役来,这已是萧闻霜第二次默视着旁人的牺牲而不采取任何行动,对她而言,这便是一种难以忍耐的屈辱,而当在此之外,还要加上十拿九稳的计划大出意外,加上至少又要耽误数月时光方能南下时,萧闻霜,一向也是心如冰清的萧闻霜,她便渐渐不能自制。
那一瞬间,迎着自山下的峡谷中旋转而上的急风,萧闻霜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在日后曾让她付出无数代价,更曾令她尝到何谓”后悔”的决定。
(不要再有第三次了,永远也不要再有第三次了…我必须让自己变强!按照真人指过的方向,我该可以的…如果…如果不死者始终没法觉醒的话,就让我来担起保护太平道的任务罢!)
是时,萧闻霜却不知道,就在他的身后,默默的注视着她,云冲波的心里充满了自责与痛苦。
(没有,都是我的没用,才会让你这样啊,闻霜…我,我也只是你的一件包袱,一件你没法放下,又太过沉重的包袱,我,我这个废物…)
手中犹挽着小音充满感激的放在自己手中的小包,再看着萧闻霜坚决不肯予他的最大两个包裹,云冲波却忽然想起了当初在长白雪谷中的经历:那一次,虽然惊险和莫明其妙,他却曾拥有过从未有过的自豪乃至自尊,在那一次,他曾是几个人中”最有用”的一个,也曾经完成了”最重要”的工作,还曾经把敌方”最强”的人结果。
但,那些东西,却都不是对着萧闻霜的。
(真的,想一想,如果那时侯闻霜在的话,一定不会让我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一定会把我保护的很好,可是,可是…)
恨恨着,云冲波突然感到了生命中从未体味过的屈辱,那一瞬间,他猛得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要到多年以后,他回过头来,方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的决定。
(我是不死者啊!我…我一定有办法变强的,我一定可以的,我必须变强,我不能再这样当闻霜的累赘了,我…我要保护她,我一定要比她更强!)
帝少景十一年二月卄四,萧闻霜于金州吴起镇外向天设誓,决心让自己成为不下于张南巾的强者来守护太平道,决心永远也不要在敌人的面前逃避,同日,云冲波发愤于心,决意要成为不再需要萧闻霜照顾和保护的强者。
是时,两人分别为十九岁及二十岁,虽然聪明和强,但,只是刚刚站在了”弱冠”这东西边上的两人,都并没有真正明白到何谓”成人之世界”,也正是因此,他们的誓言,便是发自于心的真诚,而,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更曾不止一次的矛盾于自己的誓言,和咬紧牙关着去付出各种代价,来将自己的誓言实践。
直至…
太平记第九卷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