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问一句“这样的话,还叫无倦吗?”,却忽然有所领悟,云冲波闭上了嘴。
“无倦,只是一个名字。”
横剑眼前,注视上面的细密纹路,子路道:“四千年来,有过数十任子路,有过数千把无倦……能奉行‘子路’之道的,就是子路,能执在子路手中的,就是‘无倦’。”
“……就好象,只要坐在帝位上的,就是‘皇帝’。”
“嗯?!”
悚然一惊,云冲波倒是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不死者、儒门古名、帝姓……这些互相间全不相干的概念被蓦地搅在了一处,使他的脑中更加混乱,却也使他已几乎麻木的思绪中,出现了新的闪光。
“总之,不死者啊,我坚持要来战你的理由,并非是对胜负的执念。”
“……比那要更高,高得多。”
“所以,来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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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少景十二年,二月二十。
禅智寺。
“请,请……”
春风满面,朱晓杰将来客一一延入厅里坐下。
他当然应该高兴,多年缠斗之后,他终于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其它三个兄弟一一倒下,朱子森也已成为一缕亡魂,至于那个阴魂不散的朱有泪……
“有二仙人在,我怕他个鸟!”
当然,这只是为自己打气的表态,私下里,朱晓杰作了他能想到的一切保卫措施,其中还包括留仙召集来的数十名三山弟子,当然,最让他高兴的,是在朱子森倒下之后,朱家堡上下似乎终于认清了现实,就是现在,向来不接受诸支号令的本堡护卫已经倾巢出动,守护在禅智寺左近。
对这支由朱子森以阵战之法训练多年的精兵,朱晓杰评价颇高,也觊觎已久,今天的终于入手也颇足兴奋。但,一想到马上就要在所有其它求婚者前面宣布的消息,这,似乎又不算什么了。
“……朱晓杰,有些轻狂了。”
阴暗的角落中,看着满面红光的朱晓杰,留仙微微的皱着眉,作出批评。
“刚刚传来的消息,城外的流贼又有些异动了。”
似乎没有听见留仙的批评,侍立身后的伯羊,自顾自的汇报着刚刚传来的情报。
“……没关系。”
对所谓的“流贼”,朱晓杰一开始已指出绝不可能,因为,那些流贼,本来……就是朱家的人!
“不过,他们一向是子森一个人在掌握,我虽然知道,却没有渠道……但没关系,现在,应该是他们更急于和我联系才对。”
而且,对朱有泪仍有忌惮,朱晓杰也并不想立刻和这些江湖势力接触,在他的安排中,这都不是急务,可以慢慢料理。
对这些很清楚,却不想告诉伯羊,毕竟……他只是一个刚刚投入自己这边的人。
在兑现承诺,将帝象先与敖开心送进监狱后,伯羊也便投靠到朱晓杰一支,至于条件……也开的很清楚。
“之前站错了队,我很遗憾,但以后,希望药王谷和朱家、和东海三山都能继续作好朋友。”
用这样的表态,伯羊加入了朱晓杰的阵营,虽然并不能得到留仙诸人的完全信任,但他一方面的确有着优秀的工作能力,另一方面,竟也极擅于言语应对,为自己争取到了些些的好感。
“二仙人,无庸讳言,我来这里之前,并不是为了给别人铺路,但输就是输了,不承认也没用。”
“当不了赢家的话……我希望,至少要和赢家站在一起。”
因为这样直爽的表态,也因为留仙的确不希望把伯羊或者说药王谷变成不可回旋的敌人,他终于点头,
“唔,还有一个人,好象没来啊。”
左武烈阳、孙孚意先后出现,敖开心虽受到邀请,却拒绝出席,只由帝象先代表他来到这里,另一边,齐野语和伯羊也先后入席。
“五位都在这里了……”
满面微笑,朱晓杰站在房间的中央,后面,偏一些,是同样满面微笑,似乎是自己办喜事一样的释远任。
“今天的话,本来该放在朱家堡说,但子森才过世不久……”
而且,凤阳人都知道,朱家向来礼佛,朱子慕更是虔诚认真,因此,将这个重要消息放在禅智寺宣布,也就非常合适……这样连续说了多个理由,朱晓杰却始终没有提到下面五人皆心知肚明的事情。
因为禅智寺的地形所在,也因为释远任的大力配合,此刻的禅智寺,大概是凤阳城中最不可能被突击的地方!
(这家伙,还是很胆小啊……难道说,操作朱有泪的真不是他……那么?)
目光微动,扫过正笑得一脸灿烂的孙孚意,帝象先扯扯嘴角,一样露出从容的笑容。
(朱晓杰,到现在竟还没有查明我和开心的身份,大意如此……这样的家伙,凭什么笑到最后?)
根本就不相信什么“朱家遗孤”的故事,也不相信那真会是朱四一系的打手,但,细细回想过每一次“朱有泪”的行刺,帝象先却又没法找到一个合乎逻辑的答案。
(二月初六,在香粉店刺杀朱四,二月初十,在朱三自宅行刺,二月十五,在城外刺杀朱子森……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联系?)
对齐野语、左武烈阳、孙孚意和伯羊都曾有怀疑,甚至连朱子森也作过考虑,但一一过关又一一排除,每个人都有着坚强的不在场理由。
当然,严格来说,这也不足为据,齐野语的身后有东海三山,孙孚意的身后有东江孙家,若当真有心,皆可调度来第一等的高手,便如现今压场的留仙,若真横下心来,要杀四朱中的那一个,还不是探曩取物?
(慢着,这样说来……?!)
蓦地想起一事,帝象先悚然一战,几乎便寒下脸来,所幸反应的快,只一定心,脸上依旧笑得十分可亲。
(唉,其实都无所谓,只要开心那边今天事情办得顺利,什么朱有泪余生烟,什么朱大朱二朱三朱四……蜗角水皱,干卿底事?)
这样为自己开解着,帝象先漫不经心扫视场中,却见孙孚意眼中蓦地一亮,显是刻意堆出一个笑容--沿着看过去,却见是观音婢,正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侧室当中。
(这个无行的家伙,连释浮图的徒弟也要撩拨么……)
慢慢看过去,见齐野语一脸喜色,只强按捺着,又见左武烈阳满面愤懑,也只是强自按捺,再看伯羊时,却是笑的云淡风清,好象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这家伙,最复杂……)
此时,朱晓杰已是一番大话表过,长长吐出口浊气,后面释远任早陪着笑脸,递上一杯香茗。
(哼,的是有眼色……)
肚里冷笑一句,帝象先见伯羊又站起身来,向留仙那边过去,也不知什么事情。却也懒得再去思量,抿了口茶,目光扫过,却忽地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