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命令将船停下来,回头与那喊话的老艄公攀谈起来。那人有六十岁上下,紫铜色的脸上皱满了沧桑。
“老伯!这里的水流看上去也不太急,漩涡也不大,怎么会进去出不来呢?我们的船这么大!”
“客官啊!这里是个暗滩,漩涡都是在滩边沿儿的,船一旦进去,就会被悬在那里,往里去是石滩挡住了船底,往外出,则篙无处着力,那石滩立陡,外沿极深,船桨也划不成,有漩涡在作怪,船头乱转。”
“哦!谢谢你老伯!这么说这地方还不经常会出事啊?”
“不会!我们当地人都知道,就是船不慎进了里面去,用篙横着点向石滩边沿或者点向那块大石头的棱,船也能出来,不过,那要胆大心细手中有准头的老渔公才行。”
“老伯经常在这里驾船捕鱼吗?”
“几乎是天天,快一辈子了!远的不过百里外的湖里,近的也就在家门口这条江里了。”
“那请老伯,半年前这块大石头上有过一个男尸吗?那人是常在这一带使船的许小黑!”
“客官你是干啥的?怎么认识大黑小黑那俩孬种?你……不会是他们的黄鱼生意伙伴吧?那你可赚不了他们兄弟俩的钱!”
“呵呵呵……让您老给说着了,与他们俩做生意老赔本儿,这不还有一批黄鱼没给送呢!货款已经付清,不见货运到,半年多来连人也没影子了!”
“哪会有影子?小黑逃兵役跑了,大黑不知道哪里弄来个尸体说成是小黑,去县衙告状去了!”
“什么?小黑跑了,不是死了?”
“谁见他死了?那小子滑溜得跟泥鳅似的,水性又好,从新兵船上溜到了水里,跑了!我亲眼见他从这小漩涡里钻出来,爬上大石头躺了一袋烟的工夫,然后奔岸上游去。”
“啊?老伯您怎么没有向人说出去过呀?”
“说出去?说这干啥?我每天驾船打鱼,又不见官、也不会友的,也没有人问过我,这事如果官不究,那民谁问呢?”
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黑的死活不关老渔翁的什么事,他只管打他的鱼。
古风马上想到了那些押送新兵的军官和老兵卒的话,小黑逃跑,他们显然不是不知道,是故意不说,那么,为什么隐瞒不报?他们又是如何交上差的?
于是,古风回到县衙带上官印,也带上了董知县再次去军营找到当时押送新兵的军官李炳、刘三等人,查出了许小黑的新兵去向。派人去查,一查一吃惊,许小黑,有其人在服兵役,长得是又黑又瘦,丑陋不堪。
当孙吉、刘安他们带着这个许小黑出军营时,有一个人刚刚下了马将身隐藏在房角里,望着孙吉、刘安他们,兀自自己打自己,一副悔恨不跌的模样。这人是李炳,他就是不躲藏,孙吉他们谁也不认识他。
他来干什么?
他自己的几句话暴露了他此行的目的。“唉——都怨张三个蠢货借马耽误事了!这下两个许小黑露馅了,瘦猴肯定隐瞒不住……”
那李炳所说的瘦猴就是冒充许小黑服兵役的人,被孙吉他们带回来让许大黑一认,再被古风一哄一乍,全给招了。
瘦猴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连个叔伯大爷的进门亲人都没有,生活无着落,乞讨又要不到东西,好在他还不太傻,也年轻没有什么疾病,就想了一个顶替他人服兵役、服徭役的法子来找口饭吃,算是能活下去。
瘦猴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各种差役都不在册,因为他们无土地有无家,成为流浪儿,随时随地都有离开这个世界的可能。
当时的律令对押送新兵的军官与兵卒要求严厉,一旦有失误被惩罚得相当严重,所以那些人就想方设法来隐瞒错误真相,挖空心思地去扭曲事实,也算是自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