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长剑遥指张角,冷然道:“你非我之敌,再不退走休怪我剑下无情!”
南鹰听得暗暗咋舌,这位老先生够嚣张,面对实力深不可测的大贤良师也敢这么不客气,不过刚刚他表现了那如此凌厉的一剑,倒没有人敢说他狂妄自大。
他捣捣身边一脸痴呆的枣祗,低声道:“阿祗,这位王越先生很厉害吗?为什么你们叫他剑神?”
枣祗如望白痴般瞧向南鹰,亦压低声音道:“主公,你真是异域来客啊!我的天,当今天下还有不识剑神王越大名的人吗?”
南鹰恼羞成怒,正欲拍他脑袋,突见张角缓缓立起,连忙凝神望去。
张角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目光转柔,叹息道:“越兄,这么多年来你的脾气一点也未改,还是这么咄咄逼人!”
众人均是一呆,原来张角和王越亦是熟人。
王越冷冷道:“恕王某一介武夫,不善言辞,大贤良师若今日给王某面子,便请退去!”
张角失笑道:“退去?你就不怕我异日高举大旗,推翻这个昏君?”
王越摇首道:“王某只是一个保镖,不管政事,亦不通军事,来日不管是你举兵反汉,还是陛下兴兵征讨,那都不关我的事!”
他眼神转厉:“但今日,若有人敢以这种手段伤害陛下半根汗毛,便要先问过王某手中之剑!”
张角深吸一口气道:“这么说,再无半分回旋余地了!”
王越前行几步,昂然卓立,与张角遥遥相对,傲然道:“不错!是战是走,尽在你一念之间!”
张角亦缓缓迎上几步,眼中闪过复杂兴奋之色,他的目光突然越过众人,直望向远处天地交接之处,悠然道:“你方才说得不错,若论武功,我一心向道,又岂能与你毕生精研剑术相提并论,确是逊你半筹!”
南鹰等人心中均是一喜,王越却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张角微笑道:“只可惜张某今日只为弑君,谁又和你比拼武功?”
王越森然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角面上闪过狂热崇敬的神色:“越兄可曾听说过《天道九章》?”
王越呆了一呆道:“那是什么?”
丹尘子却哈哈大笑:“那不就是你自创的道家修身养性之术吗?何必故弄玄虚!”
张角轻声道:“天地万物,皆有其法,是为天道!天道九章,一为守心,二为祛障,三为炼精,四为镇神,五为化露,六为吞日,七为吸月,八为慑魂,九为天问!”
他淡淡道:“前七章确是我自创的修身之法!”
南鹰忍不住接道:“前七章?那后二章又是什么?”
张角嘴角一扬,南鹰突然清楚的感受到,那一刻张角心中的得意和自信。
张角洒然道:“第九章天问,一旦修成,可与天对话,恭聆天意!”
他瞧向灵帝,面上闪过嘲笑之意:“若非如此,我怎敢逆天改命?”
灵帝面上苍白之色一闪即逝。
只有南鹰“呸”的一声:“吹牛反正不花钱!”
众太平道高手一齐怒目而视,喝道:“好胆!”
王越却一脸郑重之色道:“你尚未说那第八章慑魂!”
张角仰天大笑道:“慑魂之术?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王越瞳孔一缩:“你究竟何意?”
张角收起笑容,静静的向王越看来。
王越心中凛然,只得凝神与他对视,希望从他的眼神中找出破绽。
张角的眼神如一汪平静的潭水,清澈明亮,找不出半点杀机,王越心中略松,难道张角只是虚张声势?
突然间,张角眼神出现了一丝变化,仿如静如玉盘的潭水中蓦的投入了一粒小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层层扩大。这种变化来得猛烈而神奇,王越只觉心中猛的一抽,说不出的难受。
王越吃了一惊,益发运足目力瞧去,若不能瞧清对手的眼神,如何料敌先机。
在他看来,张角的眼神又是一变,瞬间充满温暖的友情,如一个久别的老友,他心中一动,想起了少年时和张角初遇的情景,二人均是文武全才,又都怀着少年的梦想,当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尔后二人一齐仗剑任侠,笑傲江湖……..
张角的眼神突然变得细腻温柔,仿佛人生初见的无限柔情,王越的心弦好象被重重的拨动了一下,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被他们二人一齐救下的美丽女子,那女子无限动人的优雅眼神,那段爱恨交织、剪不断理还乱的恋史……..
王越手中的剑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低低道:“小依,小依!”
张角眼中的旖旎神色逝去,充斥着疯狂的暴虐和欲死的哀痛,王越浑身如受雷击,脑中闪过那女子小依面色如纸的靠在自己怀中,眼中满是对人世间的留恋和不舍,缓缓伸手欲抚摸自己面颊,却猛然一沉……..
王越蓦的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双目尽赤,浑身颤抖起来。
南鹰等人一齐大惊,喝道:“王先生,你如何了?”
张角的眼神转为空洞,充满磁性的低沉男音缓缓响起:“你的心早已死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王越眼中竟也变得空空洞洞,了无生气,口中痴痴道:“不错,我的心早已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口中说着,竟然慢慢将手中长剑翻转,一点点向自己的咽喉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