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呼厨泉和於夫罗同时变色。瞬间他们便已明白其中玄机,必是乌丸人欲与匈奴联手,这才想以他们的人头以为结盟之礼。
“将军……”呼厨泉脸色大变的握住刀柄,於夫罗却是满面苦涩的瞧向南鹰。
“张纯,你说错了三件事!”南鹰冰冷的目光投在张纯脸上,却伸手止住了於夫罗的说话:“第一,本将敢用人头与你相赌,这场暴雨必于一个时辰内降临……所以你仍是有眼无珠;第二,既然两位匈奴王子信得过本将,本将便绝不会弃他们于不顾,你可曾听说本将行过一件背信弃义之事吗?”
“竟敢在本将面前挑拨离间!”南鹰双目杀机大盛:“张纯,信不信本将立即取你首级!”
“这件小事,卑职可以代劳!”张飞微笑着接口道:“若三个呼吸之间不能取他人头,卑职愿以自己人头奉上!”
“你!”张纯和几部乌丸大人无不惊怒交加,唯有武功最高的乌延望着傲然端坐马上的关、张、孙三人,蓦的瞳孔收缩。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这三人,尽皆透露出静若泰岳的可怕气势,若是他们出手,只怕绝非虚言恫吓。
“多谢将军!”呼厨泉和於夫罗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尽是感激涕零之色。
“还有第三件事!”南鹰冷笑着,随手从战马侧囊内摸出一个圆形陶罐,向着张纯抛了过去:“若你没见过世面,便回去试一试!瞧瞧本将的火油是否惧水?”
“这……这是!”张纯呆呆看着陶罐中漆黑粘稠的液体,心底那股压抑不住的恐惧终于令他失声道:“这是孙宾硕的……”
他下意识的闭上了口,面上再无一丝血色。
“你竟然知道?”南鹰仰天狂笑道:“原来是故人!天干地支,同气连枝,不知你张纯出自哪一宗?家中排的又是什么座次?”
这一番组织中的切口说出,张纯更是浑身剧震,骇然道:“孙宾硕果然已经归降了你……”
他突然拨马回头,向着几位愕然以对的乌丸大人狂叫道:“我们回去!”
望着仓惶而去的张纯,於夫罗强行将心底的好奇按捺下去,开口道:“将军,这种火油真的不惧水吗?”
“是的!”南鹰点头道:“连本将也没有想到,这张纯竟是知**,他会向几位乌丸首领详述这种火油的利害!”
“那么好了!”孙策大喜道:“既然火油不怕水淋,我军还怕他何来?看来我们死守两日绝无问题!”
“不!本将已经下令!”南鹰抬头瞧着渐渐飘近的乌云道:“只待雨落,便以剩余的所有火油封锁路面,立即引火焚烧!”
“然后,全军向着蓟县方向,退却!”
“退却?”所有人一起大叫起来。
“形势已经转为对我军不利,再不及时退走,我军危在旦夕!”南鹰坦然道:“这火油虽然不惧水淋,但是暴雨如注之下也坚持不了片刻,敌军更会因为天降大雨而对我军火攻之术的畏惧之心大减,最为关键的是……”
“再不退走,我军弓弩将因为雨水侵泡和持续发射而失去弹性,甚至崩裂!”他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忧色:“失去了弓弩,我军便唯有与敌冒雨肉搏……若非走投无路,本将绝不能拿着战士们的性命,去与优势敌军死磕!”
“弓弩?”孙策猛然大叫道:“该死,末将竟是全然没有想到!”
“其实本将所采取的对敌策略,与李陵不谋而合!”南鹰有些怔怔道:“昔日李陵以五千步兵依靠车阵对战十万胡骑,若非箭矢用尽,也断不至兵败投降……本将今日之军,比起李陵更强,所备箭矢更是数倍于其,是以本将原本是对这场阻击之战充满信心!”
“可惜!本将算尽一切,却没有算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他低低一叹:“一旦失去了远程打击这最大的倚仗,我军终会因为寡不敌众而全军覆没。至于这些火油,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根本左右不了全局!”
听南鹰一番言论,诸人一起露出沉重之色。事实确实如此,在此前的几次接战中,渤海军团的远程打击能力尚远远没有展现,便已被那场先声夺人的惊艳火攻盖去了锋芒,令敌我双方都对其铭心刻骨,却无意间忽略了渤海军的最大优势。
“将军说,火油在暴雨之中可以引燃,却无法持久……”关羽沉声道:“既然大火阻挡不了乌丸人多久,他们一定会急起直追,我军若被其击于中途,将会大败!”
“不要那么悲观!”南鹰蹲下身子,伸指戳了戳黄土大道,诡异一笑:“若想扭转局势,便要望天打卦,希望这场雨下得越大越好!”
“末将真是糊涂了!”连张飞都浑身轻颤,一脸茫然道:“这场雨明明是我军的败因,为何将军竟会企盼雨势变大?”
“世间的万事万物,皆有其利弊得失,只看对象不同,立场不同……比如一场豪雨,对于长年干旱、水源稀少之地便是济世甘露,而对于山川大泽、水量充盈之地,则可能引发洪涝之灾!”南鹰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在乌云笼罩的阴影下熠熠生辉:“同理,若我军于暴雨之中继续死守原地,则必败,若我军借助天时远遁,诱敌深入,则或可滞敌于泥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