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鹰手握着程昱发来的传书,默然无语,良久才发出一声深深的喟叹。究竟是自己低估了刘焉,还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依照南华星人的论断,在这片异时空中,所谓的历史是可以轻易改写的,然而为何仅仅一个无足轻重的刘焉,却依然令他束手无策?这是否意味着今后的很多大事,自己同样有心无力呢?他心中一片茫然。
南鹰再次拿起随书信一同发来的伏击计划,随着他一行行细阅下去,眉头渐渐深蹙起来。最后,他拍案而起,发出了一道内部命令:凡渤海境内所有涉及军务的直属将领,限三日内集结新城,接受整训。
这道命令看似平平无奇,个中深意却是耐人寻味。首先从涉及军务来看,那么不单纯是领兵之将,还包括了斥侯、听风、狂兽甚至是工事营和红鸢营这样的辅助作战单位;其次是直属将领四字,明眼人一看便知,此命令仅限于鹰巢一系,否则加上渤海各县的郡兵军官,那人员可就多了去了;再瞧这三日期限,虽然凭着天眼的高速可在一日内将命令传达到渤海各个角落,但是余下的两日时间已经是边远之地奔赴新城的极限,若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军机大事倒也罢了,关键仍在最后一句:接受整训!
命令发出,立即在渤海军中掀起了一道旋风,无论是就近驻防的,还是领兵在外的;无论是驰骋陆上的,还是扬帆海疆的,所有将军们无不快马加鞭的向着新城赶来。不管是提前赶来的,还是半途相遇的,将军们纷纷都在暗中相询:为何整训?整训什么?可惜,即使是连高顺,也不知这个答案。
“…….各位将军,辛苦了!”南鹰平静的目光扫过堂下群英荟萃的将军们:“除了主持全郡政务的贾诩、负责新城建设的马元义、执掌全郡后勤的司马直,还有我们的小霸王孙策暂返长沙,渤海郡所有的兄弟姐妹均在规定时间内抵达,再次满足了本将对于‘军令如山’的虚荣成就之感!”
听着堂下发出一片会意的轻笑,他继续道:“自入主渤海以来,在座诸位征讨夷狄于外,平定匪患于内,令整个渤海得以进入全面发展的宝贵时期,可谓是劳苦功高。而诸位各有所长、各司其职,亦表现出足以应对当前局面的能力……”
“当前?”此言一出,敏感的人立即察觉到了南鹰的言外之意,马钧忍不住举手道:“将军,请容发言……谢谢将军!末将没有丝毫冒犯之意,可是听您的意思,我们似乎并不具备应对今后发展的能力?”
“哦?你是这么理解本将言语的?”南鹰微笑道:“那么,你认为呢?”
“是的,将军!”马钧昂首挺胸道:“将军曾经教导我们:做人做事,首树信心!所以末将认为,经过这些年的生死淬炼和学以致用,末将等!”
他很刻意的咬重了这个“等”字,然后得意的环顾了一圈同僚们,才自信道:“完全有能力胜任一切任务,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很好,对于本将的话,你们一个个记得很熟!”南鹰瞧了瞧一众面露赞同神色的将军们,切回正题:“既然各位均是信心十足,那么值此渤海百废待兴之时,本将将你们全部召回整训,相信各位心中一定充满疑惑!”
“凭我们,还需要整训吗?”他一针见血的挑破了所有人心中的腹诽:“你们是这么想的吧?”
“其实你们这么想,也不难理解!”南鹰淡淡道:“因为这些年,我们胜多败少,更是屡屡以少胜多,有惊无险,这才造就了你们将骄卒傲的脾性!”
这一番话已经隐隐有些图穷匕现之意,堂下,有聪明的人不禁微微变色,下意识的紧紧闭上了口。
“鹰巢兵马,甲于天下!”南鹰的声音突然带了一丝自嘲:“曾几何时,连本将也在这样的成就之中自我陶醉,所以才放心领着你们这一班目空一切的井底之蛙走出鹰巢,远征渤海。那是因为,本将认为以程昱之能,领着方悦、高铁、朴虎一班老弟兄,还有五千最精锐的鹰巢军队,足以守住我们的门户…….事实证明,本将错了!”
此言一出,群皆失色。好几个将军纷纷惊道:“鹰巢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就在几日前,本将向鹰巢下达了一条密令,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刘焉进入益州,这件事,你们是知道的!”南鹰目中尽是遗憾:“程昱亲领一千精兵,在汉中境内设伏,准备全歼刘焉的两百兵马,却经受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不可能吧?”不仅诸将有些眼神发直,连高顺都直起了身体:“仲德是我军位列前三的智者,方悦、朴虎、高铁也都是经验丰富的悍将,加上我军从容设陷、以众凌寡,正是占全了天时地利人和,拥有如此战力怎会失败?”
“这不是战力的问题!”南鹰转身向后,伸手在高悬的地图上比出了路线:“刘焉在尚未进入我军伏击地点前,突然折返长安方向,然后一路急行,在三辅与荆州交界之处,取道南下,由水路入川!”
“是刘焉高明至此,还是消息意外泄露?”郑莲专司消息打探,立即发问道。
“都不是!”南鹰泛起了一丝苦笑:“纵观整个计划,虽说有一批与我们同样目的的神秘人物提前打草惊蛇,但是究其根本,是鹰巢方面轻敌了!”
“刘焉已经深入汉中境内数十里!”他再次指点地图:“然而我军主力不思主动,坐等其入彀,仅派出少数斥侯沿途监控,没有制定出断其退路的应急之法,致使刘焉受伏之后立即远遁,我军却只能坐视其脱离掌控,此为一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