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阮明珠要在东宫宴请皇亲官员的内眷。”
姜君站在扶月轩院内,面朝院中的大榕树,平静地说道。
在她身后,刘瑾戈长身玉立,百感交集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
“嗯,我会安排妥当。”
上弦月,虽缺却白,像极了银钩。
刘瑾戈看它,像姜君灿若繁星的笑颜。
虫鸣喈喈,院内不至于安静得吓人。
方才刘瑾戈走来时,姜君就看到了他手上的伤痕,应该是被刀剑等利刃划到所致。
一句“保护好自己”如鲠在喉,她无法说出口,也赌气不愿说出口。
“你抽身吧,离开皇宫,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好,父皇那边我也会派人传递消息。”
刘瑾戈缓步走到姜君身旁,与她并肩而立,温和地说道。
“我的父母都被你利用了,倘若此事不成,实在对不起二老身犯险境,我会离开的,但不是现在。”
姜君冷冷说道,顿了顿后,她又开口:“况且还有万府,还有锦瑟姐姐,他们还在泽阳,我不能走。”
刘瑾戈微微偏头看向她,精致的侧颜如美玉一般,但不似美玉温和,更近寒冰冷意。
一转眼,她嫁来泽阳也有八九个月了。
相比初来之时的稚气,如今成熟稳重了很多。
不再一生气就张牙舞爪,挥舞着拳头要打人,而会去考虑大局,去掩饰心里的难过。
若是以往,她知道他利用了她的父母,定会挥舞着观花剑,追着他满王府跑。
以前他以为她除了担忧自己的小命,整日里嬉笑玩闹,从不知难过为何物。
不知从何时起,她明亮清澈的眼底,偶尔也会浮现出悲伤之色。
刘瑾戈想到这些,只觉心头伤心万分。
一年不到,她就多次受伤,多多少少都有他的缘故。
“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等风平浪静之日,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任你出气。”
他黯然神伤,声音低沉。
姜君轻笑一声,抬头直视着他,“你错了,我并不恨你,有爱才有恨,我对你,只有厌恶!”
刘瑾戈看着她好看的双眸里流露出来的寒意,只觉像一道凛冽剑气,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心里。
“我给你下了假死药,你利用了我的父母,原本应该两相抵消的,但我没办法拿父母亲的性命与你做抵消,此次我帮你,就当偿还你假死药一事。”
姜君始终面色淡漠,目光冰冷,仿佛眼前之人不过是一个与不太相干切不讨喜之人。
“那我利用你父母亲之事,你要如何算?”刘瑾戈苦笑着问道。
姜君冷笑一声,神色悲戚道:“算?这世间的账不是你来我往的做生意,本就算不清,更别说还得一清二楚了。”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刘瑾戈,“给我和离书,你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刘瑾戈大步跨到她的跟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纤弱的肩膀,言语激动。
“你我当真走到了这一步吗?你明知道我绝不会让你的父母出事,利用他们一事,日后我亲自去瑶州,给二老磕头赔罪。”
他低着头,近乎哀求地看着姜君。
人生第一次,他如此害怕一个人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