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深处。
沈玉并没有阻止摩诃出手。
或者说,大势至与药师两位菩萨境强者不会允许他有任何举动。
这很奇怪。
明明沈玉的境界不过神游境,可在大势至眼中,这个人的身体了蕴藏着一道难以言喻的力量。
这股力量他只在某个人的身上感受过。
那人已经死了三千年,又怎么可能还活着。
大势至眼神闪过一丝迷茫。
药师同样这这样的疑惑,漫长岁月中,他们三人肉身溃散,只留下魂体,无时无刻不受到本方天地的消融。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们不敢离开灵山,不敢在世人面前显露。
但是今日,他们不得不出来,因为眼前这个少年居然引动了灵山大阵,险些让佛门最大的隐秘暴露。
原本守护在外围的天龙,居然莫名被陆吾的后辈吞噬。
一切变化,即使是他们,也感到措手不及。
无数年来,没有人能够破开灵山大阵,这座大阵是佛祖大弟子亲手所布,以西域千座佛国香火为源,佛门至宝燃灯古棺为根基,护住了灵山周围近百里范围。
再如今道门三祖失踪,儒门至圣不显的时代,想要将这座大阵破开,实在是绝无可能。
大势至是三千年那个时代的人,对于现在灵荒中的强者并不如何了解。
但是在他想来,时代虽然在前进,可先抵达山巅之上的人,永远比后来的人更强。
今日,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清秀男子,居然仅仅凭借着一位仙境修行者的剑,便割裂了千佛之国的香火与燃灯古棺的联系。
没了香火支撑,古棺便无法维持那种平衡,灵荒天地的意志无孔不入。
大势至不敢大意,因为这关系到佛门生死。
他的脸忽隐忽现,如佛一般正大光明,但是下一刻,又隐晦狰狞,如地狱恶鬼。
沈玉有些无趣,千百年来,无数人修行,不是为了强大,不是为了名利。
不管是佛、道、儒三家正统,还是旁门左道,他们修行,便只有一个目的。
长生。
可纵观灵荒,无数年来,有谁长生?
远古时前的佛祖、道祖,儒圣这些人开创了修行时代,可他们最终去了哪里?
道宗典籍关于道祖的记载,只有寥寥几字。
“生死难料。”
这般简短的字,便代表着那三位屹立修行者巅峰的强者,或许死了,或许被封印在某个地方。
但是并未长生。
他们只不过比有些人活的更久而已。
就如同魔域那家伙,肉身强悍,但终归会死。
至于儒圣,沈玉记忆中,太玄道主三千年前曾经走遍灵荒,踏足了每个学堂,文庙,都没有见到那位圣人显化。
同样的,留给世人的,只有几座泥塑的雕像。
书院那几位夫子读书读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在书里看到那位至圣还存在的任何记载。
只有佛门,太玄道主三千年前一剑西来的时候,感应到了灵山深处那一丝恐怖念头。
若不是后来这道念头一闪而逝,再也没了踪迹,太玄有可能真身亲来。
沈玉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这三千年的记忆,有些乱,一会是斩佛,一会又是自己的弟子西行,想要见见那道神秘意念的主人。
良久,沈玉抬起头,认真问道:“三千年前,那场雨,灵山有没有下?”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也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先前被远处的陆吾打断,现在许多事情已经发生,他便想要知道答案,因为相较于解开因果,知道自己来到灵荒的因果才最关键。
同样,听到这个问题的大势至有些茫然,不过很快又清明了许多。
“的确下过一场雨。”大势至呢喃说道。
沈玉神情平静。
大势至沉思,几息后继续说道:“在传出那人死后的第二天,天空便下起了雨,血雨,这场雨,我停滞了数百年的瓶颈居然因此而松动,从而踏入了菩萨境,药师、摩诃也先后破境….”
“那天,灵山每个人都很兴奋,因为他们的淋雨之后,境界居然毫无瓶颈的增长,中三境,上三境,无数人在生命最后时刻得以进阶,几位师叔在血雨中疯狂大笑,笑那个人终于死了,笑那人惹得天地愤怒,以他的血肉为灵力,弥补天地残缺!”
大势至的话越来越快,眼神中流露出大恐怖,那种比生死还要可怕的恐怖。
沈玉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哪怕大势至口中说的就是三千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