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不仅仅我没办法回答，恐怕苏离和伊诗婷他们的也是没办法回答的。

我是守夜人，做的就是这样的行当，当事情找上门来的时候，我找不到退缩的理由，即便生死鸿沟横在我们眼前，该跳的时候还是得跳，谁都没得选！

因为怕死，退缩了，那我就做不了修行者，倒是适合去做一个商人，可是修行的路上容不得讨价还价呀，眼睁睁的看着找上自己的人死了，自己却在一边躲着，这事儿放在心里面恐怕得膈应一辈子，还谈什么道心呀？没了道心，那就是利欲熏心，修行路上迟早得被雷劈死！

用伊诗婷的话说就是——做了修行者了，本身你就走的是一条超脱阴阳的路，老天爷都看你不顺眼，如果再不做点好事给自己积积福分的话，打雷都能被劈死，因为那叫天地不容！

于情于理于己，我没道理回去，所以我没法回答刘老太，只能沉默着。

倒是刘老太也没有继续追究这个话题，可能她觉得等她说完所有的事情以后，就会吓跑我们吧，总之，很快她就陷入了沉默，她似乎在回忆自己走过的漫长人生路，那双浑浊的双眼之中，透露的是沧桑，但，更多的是痛苦，过了良久才语气有些飘忽的说道：“我们的祖上，并不平凡。”

当然不平凡了……

你们的祖上可是白莲教的败军！

而且还是唐赛儿领导的那一支军队，在历史上可谓是赫赫有名的，尤其首领是整个华夏上下五千年来都罕见的那种巾帼豪杰，更是让你们的祖上带上了很多传奇色彩！

我心中嘀咕了一句，不过没有打断刘老太，静静的听着。

“祖上是谁，其实我们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很厉害，大概也是因为他们的不平凡，我们这些子孙后代也就遭了报应了，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沉重的罪孽，我们知道自己在犯罪，可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一代人接着一代人的在犯罪……”

刘老太目光深沉的看着我，道：“好孩子，我要和你说的事情，可能是你此生都闻所未闻的，这些事情，是我们这个村子的苦难，也是我们的罪恶，可偏偏，罪恶还在一直延续着，所以，最后的毁灭，才是我们的最好归宿，我们……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或者说，我们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说到这里，刘老太脸上一片惨然，道：“在这个村子里，父子不父子，兄弟不兄弟，根本没有所谓的伦理纲常，所谓的夫妻关系，不过形同虚设，我们就是一群畜生，不，畜生都比我们要干净！旁人家，我便不说了，我就说说我们这一家吧，往上数三代，每一代的女性，她们都和家里每一个男人有男女关系，不，是和全村子里的所有男性都有关系，在白天，这村子里的人都在劳作，一切都看着正常，可一旦到了晚上，这里比青楼都要乱！！

孩子，你知道吗？

我的第一个男人，其实是我父亲……

后来，我实在有点忍受不了这样的罪恶了，我离开了这里，在外面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我孩子的父亲，本来，逃离了这里以后，我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我们也很幸福，可是……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带那个男人回来呀！

就在我们回来的那一天晚上，村子里一样的混乱，我又一次和我父亲在一起了，然后……那个男人也和我的母亲，我家里的人……

第二天，他清醒后，崩溃了，选择了自杀。

就是这样……

再后来，他走了，我无处可去，只能在这里，这些年来，我和村子里的每一个男人都发生了关系，这就是我们的罪恶，我们都知道那是罪恶，但……我们的命运，并不受我们控制……

到了今天，这里毁灭，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吗？

几百年来，村子里的每一个女人，在她和第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那个男人都会告诉她原因。

我父亲也告诉了我原因。

他说，我们的祖上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这里，进入阴山的时候，他们的人马还很多，可等真正安家落户以后，死的只剩下了几十个人。

于是，祖上就做出了可怕的安排。

他们留下了一尊尊的佛像，让所有人每天傍晚对着佛像祈祷祷告，也让后代疯狂的在一起繁衍后代，如果，数百年后，我们村子里的人数能达到十万人，十万人一起礼佛的话，那么，一切的危机就自然而然的解除了，可是，如果没有达到十万人，那么，灾难就会降临到我们的头上，我们的村子就会被毁灭，所有的人都会死去。

事实上，这个规矩立下来以后，村子里确实一度人口鼎盛。

比如最开始祖辈们来到这里以后，连续好几代人，都在疯狂的繁衍后代，人数一度破万，可惜，很快人口就开始缩减了，女性怀孕几率大大变小，甚至，一个女人一生拥有的男人再多，可生下孩子的几率却越来越小，生出的畸形儿也越来越多，而且，因为混乱，不好的疾病在人群中蔓延，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人口开始大规模的缩减，几乎都要绝种……

而就在这时候，也就是大概一百五十年前吧，一批人来了这里，加入了这一场恶魔的狂欢，人口又一次极度鼎盛，可过了没多久，村子里的人再一次丧失生育能力，直到现在，只剩下了着一些人……

历代以来，我们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可是，离开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我们根本离不开，我当时之所以回来，也是害怕这个，所以才回来的，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