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确实没有再打算说什么,我便准备离开,可一转身他突然拉了我一把,“又怎么了?李曜,你今天好奇怪啊”。
“江姑娘,若遇难事,可同我一说”,我虽然不知道李曜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但到底还是点头先敷衍着他,早日结束他拉着我袖子导致我回不了家这样的场面。
“走啦李曜,明日见”,我高兴的冲他挥了挥手,却没有看到李曜眼神中的心疼。
“明日吗?”,李曜叹了一口气,“明日我还能看到你这样的笑容吗?”
“如何,你同袅袅讲了吗?”,回到面摊面对这娘亲的问题,李曜摇了摇头,那傻丫头这么高兴,他怎么能同她说,让她伤心又绝望呢。
我回到府里发现李伯和苏颜年背对着我在说些什么,我有心想偷偷在后面吓他们一跳,走近却发现苏颜年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李伯……你说什么……”,苏颜年的声音,在发颤。
李伯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只听清了一句话,后来李伯还说了几句,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
我浑身发凉,耳朵轰鸣,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的,我扶着墙才勉力站稳,可指尖却发抖的厉害。
李伯同苏颜年说,
“罗将军,没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麻木一般的出声,李伯和苏颜年看了过来,他们脸上皆是悲痛之色。
“李伯,你说……我大哥,他怎么了”,我才刚发出点声音,眼泪便不受控的落了下来。
李伯看了看苏颜年,可苏颜年似乎也无法忍受一般,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前厅。
“李伯”,我无力的冲他喊道。
“小小姐,罗将军受了重伤,回城途中,高烧不退,旧伤复发,不幸……不幸身亡”,听着李伯的声音,我只觉得快呼吸不过来了,好像有谁,掐着我的脖子。
“你骗我”,我用力的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些话。
“小小姐,我没有骗你,棺木是从城门运进来的,百姓们都知道了”,李伯声音中,也带着不甘和伤心,李伯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我知道的,但我不愿意信,我怎么敢信,我怎么会去信,那个待我这么好的人,就这样离开了呢?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刚刚大娘和李曜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街上遇到行人的沉默,好像有无数个事实都在向我证明,罗涛,当真已经不在了,“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一边喃喃说道,一边转身跑出了江府,向着罗府狂奔而去。
我不敢相信,罗府的门匾上,已经挂着白皤,我觉得眼前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只是跑到门前,重重的敲着门,“开门,有没有人给我开门”。
我敲了很久,王婶才来开门,她眼睛哭得红肿,穿着一身孝衣,“江姑娘……你……”。
可没等王婶说完,我见门开了便急急忙忙的跑进去,往着正厅的方向跑,可一进去只能看到上着香的牌位,牌位上写着几个大字。
“骠骑大将军罗涛之位”。
我环视了一周,想看看会不会有个人,突然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然后指着我大声说道,“好小子,今日又来我这里偷酒喝了?”
可看到的,这冰冷的屋子,除了那一口棺木,只有跪着满一地的人,耳边都是小声的啜泣,没有那熟悉的声音,我只觉得的冷的刺骨。
我以前怎么会没有发现,罗涛的府邸,是这么冷的?
哦对,是因为有人,会点个小火炉。
那个自己大冬天穿着单衣,却会在我每次进到这个房来的时候,为我点个小火炉的人,不在了。
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会为我养成这个习惯了。
“罗涛!”,我大喊一声,然后快步走到棺木旁边,用力的去推棺盖,想要去把它打开。
“江姑娘!”,王婶还有几个下人立马上前拉住了我,将我拉开了棺木旁。
“你们放开我,我不信他会死,你们都在骗我,里面根本不是罗涛!”,我拼命挣扎,可他们把我拽的紧紧的。
“江姑娘,将军伤的很重,伤口也有溃烂,不好看,你就让将军安息吧”,王婶哭着说道。
“安什么息,我什么时候同意他安息了”,我呆呆的看着那口棺木,“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啊”。
罗涛,你个混蛋吧,我准你这么早走了吗?
欠我的饭,欠我的酒,欠我的功夫,都还清了吗?
还说以后娶我的人要先打得过你,还说要我给你养老。现在去哪找你打,我又找谁去养老。
“罗涛,你个混蛋”,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安静的屋内,只剩下一个人的声音。
王婶放开了我,我再无力支撑,直直的跪在了地上,看着那灵柩,明明我伸手就可以碰到,可那又有什么用。
那里的人,我再也碰不到了,再也说不上话了,他再也不会按着我的头,笑着喊我袅袅了。
王婶是让人去江府找李伯接我回去的,李伯和阿莫一路上扶着我,否则我根本没有力气走回去,李伯时不时擦着眼泪,阿莫也一言不发。
我眼泪止不住的流,脑海中都是罗涛的样子,那是我的大哥啊。
大哥,你怎么就不要袅袅了?
寒风刺骨,阿莫为我添了件衣裳,而我仍然冷的手脚都僵硬。事情突然,江府也乱作一团,今夜门上连灯都没点,我看着那门口有些黑,我突然很想江怀。
想他云淡风轻的笑容,想他的声音。
想他靠在门廊上,拍拍我的头关心的问道,“去哪玩了怎么那么晚,大哥等着我们了”
然后罗涛会从里面走出来,嘴上骂着说我回来太晚,酒都凉了。
可是没有了。
我没了和我开怀畅饮的人。
也没了让我喊一声大哥的人。
再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