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姐,如何了?”,我问李伯。
“姑娘一直在少爷房中,膳食都是送进去的,不过所幸还愿意吃饭,看着状态还好,但是和姑娘说话一概不理,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见,姑娘今天出去了一趟,去的应该是医馆,我见她拿了许多药材回来,还有很多器皿,估摸着姑娘应该是想给少爷看下,找找是否有能让少爷苏醒的法子”,李伯说完,又带着些试探的问我,“小小姐,你以前是蛮族人,你对这蛊毒可有了解,我……我不太清楚,只是听说过,据说解药难求,你说,姑娘能找出让少爷醒来的法子吗?”
“可宫里的太医都没有法子,姑娘,姑娘能研究出吗?”,李伯像是在同我说,又像是在同自己说一般,“若是少爷一直这样,老奴愧对老爷和夫人了”。
我该怎么和他说呢,蛊毒为天下奇毒?还是根据我所知的一五一十告诉李伯蛊毒确实除了蛊母无药可解?但其实李伯心中应该也是清楚的,这样问,也不过是想得个安慰罢了,我停了下来认真的和他说道,“也不尽然,太医院里的御医们在宫里只诊治皇上和那些妃嫔们的病症,不过都是小病而已,对民间大多数病情都没见过,世间之大,而苏姐姐又这么厉害,说不定就能找出解药让江怀醒过来”。
“是啊,小小姐说的有理,世间之大,说不定真的有能解开少爷蛊毒的法子,只可惜,陛下不许公开少爷的病情,不然我们也可以广招贤者来为少爷……”。
“李伯”,我认真的看着他低声说道,“这些话,可不该乱说,小心隔墙有耳,陛下的意思,我们谁都不能抱怨,不要再出别的事了”。这个方法我怎么会没有想到呢,我昨夜就想到了,幻想着有什么专治疑难杂症的神医出世,来救一救江怀,可惜,想来陛下是不会允的,在一国的安宁面前,江怀的生死,委实是太轻了。
我不怪皇上,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位君王所要做的事,姜国在两国的打压下还能这样维持着,他已经是位很好的帝王了,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去谴责他。
怪就怪这纷争无比、为权利斗个你死我活的世道。
“李伯,能帮我找下阿木吗?我有些话,想要问清楚”,回想起阿木那日见我们的神情,代表他是知道江怀的现状的,而他身为江怀的副将,应该知道在南境的时候,江怀究竟为何会中蛊毒,若是有相关的线索,比如知道是谁下的毒,说不定能在根本上找到蛊母来解开的。
“好,明日我为小小姐去请下阿木将军”。
“罢了,明日不用去学堂,我同你一块去找阿木吧”,说话间我便走入了正厅,看到前日裁艺铺掌柜送来的红布帛还在,当时还觉得好看,如今入目,只觉得那像血一样的颜色,让我有些难受。
李伯似乎也发现了,立马走了过去抱了起来,“这……大概是丫鬟们走得急,忘记收起来了,我放到库房去吧”,我点点头,又想着去找阿木这件事,终归要告诉苏颜年一声,也不知道苏颜年要不要同我们一块去。我跟着李伯一起走,在江怀房门轻敲了几下,可并无人答话,是睡着了吗?
“小小姐,你直接推门进就好了,姑娘,今天都没同人说过话”,听了李伯的话,我点头推开了,苏颜年正背对着我们站在桌前,捣鼓着药草,江怀房间内都是浓浓的药草味,“苏姐姐,你……”。
我才出声,苏颜年便像受到惊吓一般的回头,我正准备说些什么,她却突然丢开手中的器具,然后朝着我们快速走来,眼神格外吓人,但她直接越过了我,走到李伯身边,抢过李伯手上的红布帛往屋外狠狠一丢,我和李伯一时间都愣住了,“谁让你拿这些东西的,等江郎醒了,我会和他去挑,不需要你们送过来,给我拿走”。
我从未听过苏颜年这般凶狠的语气,李伯应着苏颜年,然后退到了屋外,生怕再刺激到苏颜年。我拉着苏颜年准备说些什么话来开解她一下,可她却直接擦过我的手回到桌前,完全没有停留,也没有看我一眼,就像是没有看到我站在这里。我试探的开口,“苏姐姐,你在忙什么?”。
苏颜年连头都没抬,只是磨着药粉,看起来很是忙碌的模样,我又说道,“苏姐姐,明日,我和李伯想要去找下阿木,问下……江怀的事,你,要不要同我们一块去?”,苏颜年总算在听到江怀二字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停了一停,可也只是一瞬,就恢复回刚刚那副冷漠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苏姐姐……”。
“嘘,出去,会吵醒江郎的”,苏颜年的语气虽然没有方才吼李伯那样的可怕,但仍然是不善,她再度走了过来,将我用力推了出房间,然后重重的关上了房门,推搡间我看向她眼睛的时候,会觉得像一块冰凝结在深处,久久都化不开,看着这样的她,我会怀疑昨夜在江怀床前痛哭的人,是否真的是苏颜年,还是因为大梦一场醒了后,才发现我们终归要面对这残酷无比的现实,躲也躲不掉。
“苏姑娘怕是受不住刺激,一直都只是以为,少爷只是睡着了而已,小小姐你莫怪她,也别伤心”,李伯宽慰的说道,我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怪呢,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能骗自己,江怀只是睡着了而已。
我看着地上被苏颜年丢出来乱七八糟的红布帛,和李伯一起捡了起来然后交给了他,“小小姐,那这布帛,现在要怎么处理,是要退回去吗?”,李伯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大概是怕再一次刺激到苏颜年。
“王总管说的话你又忘了,皇上希望江府仍然像是大婚之际,你见过哪个新娘子会把布料退回去的,你明日再去掌柜那,说很满意这布料,就用这个吧,然后再多订几匹,记得别忘了给些赏钱。送到了府里后你直接放库房就好了,别再让苏姐姐看见了”,我心下琢磨着,是否还要再采购些什么,才能把大婚准备的更像。
“小小姐,好像长大了不少,幸好府里还有小小姐”,李伯看着我说道。
“是吗?那江怀醒来知道会高兴的吧,行了,把这些东西放好,去做晚饭吧,现在府里只有你和我,我来帮忙打打下手吧,可不许拒绝”,我眨了眨眼睛说道。
第二日我和李伯出门去军营,将早饭送到江怀房前,我敲门再次询问苏颜年是否要与我们一同出发去见阿木,可屋内鸦雀无声,最终我和李伯也只是将早饭放在了门口,没有过多打扰便离开了。远远见到军营的时候,我一时间竟然迈不动脚步,想当初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江怀带我来到这里,他同我讲,习武更多的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所想保护之人,虽然他学功夫的初衷说了些好听的话来框骗了我,但到底也是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心怀天下。可如今这般情景,真真的是应了那句,物是人非啊。
“诶,这不是李伯嘛,怎么突然来这了,是来找将军有什么事吗?可将军入宫了还未回来”,我看到守门的和李伯在攀谈,李伯回头看了下我,我才反应过来走上前,“这位是……”,那守门的小士兵打量了我一番。
“是少爷的妹妹”,李伯答道。
“在下江袅袅”,可我刚说完,周边几名士兵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一下子都像是凑热闹一般的围了过来。
“江将军的妹妹?好可爱啊,多少岁了”,大家七嘴八舌的问道。
“十四了”,我客气的回答道。
“十四了啊,再过几年肯定会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