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须针不同于普通大夫所用的那种标准针灸针,那种标准针,只能针很浅的穴位,而且大部分情况下是一针一穴。李浩然的龙须针,进针后并不是停留在那里,而是会沿着穴位脉络游动,可以疏通经络、刺激位置较深的穴位,不过一般人用不了,因为针在体内游动,全靠手上的感觉,没有一点内家功夫,根本什么也感觉不到。
过了一会,众人听到有“嘶嘶”的声音,就像是在车胎在漏气,只是非常轻微,但大家还是都听到了。警卫局的人脚下不动,眼神却是四下寻找,最后他们惊骇发现,这声音竟是来自于徐宇辰的身体,只是不知道徐宇辰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声音一直持续了将近三分钟,才变得不可闻,李浩然再慢慢捻动,将银针起出。
“好了!”就这几分钟,李浩然竟然累得出了一脸的汗,他在脸上抹了一把,道:“你们扶他坐下休息一会。”
说着,李浩然就先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一边把擦拭自己的龙须针,一边喘气休息,看样子是非常累。
此时众人去看,才发现徐宇辰已经不再癫狂了,护卫扶他坐下,就听他在那边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徐老仔细一听,脸色顿时大变,虽然徐宇辰说得含含糊糊,他还是听清楚了,分明说的是“好累啊,好热……”,然后不断在重复。
一年了,徐宇辰只会说那些谁也听不懂的“外星话”,更感觉不到任何寒暑饥饱,甚至狂症发作的时候,他连疼都不知道,现在竟然说出了“累”、“热”之类的感觉,这何止是缓解啊,根本就是一针见效、速起沉疴啊。
徐老怕自己听得不清,就对张杰雄道:“你去听听,浩辉在说什么”
张杰雄凑近了仔细一听,也是有些惊骇,道:“宇辰他说……说好累……好热……”
“是好累好热啊!”李浩然坐在一根小凳子上,拿手扇着风。
徐老看到徐宇辰好转,一时心情大好,道:“快,拿水过来,给浩然拿水过来!”
就有人立刻拿出一个军用水壶,递到了李浩然面前,李浩然打开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徐老走过来几步,呵呵笑道:“辛苦你了!”
李浩然摆了摆手,道:“是我提出要给他治病的,要说辛苦,那也是我自找的!”说着,他把水壶还给那名警卫,“好了,现在事情办完,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至于去除疤痕的膏药,现在他也用不上,还是等病情稳定你们再找我吧!”
徐老却是笑道:“既然你有办法缓解病情,那为什么不好人做到底呢?”
李浩然就摇着头,“我说了治不好,就真的是治不好,徐老您也别为难我了,到别处找更高明的大夫给看看吧!”
徐老也不生气,道:“不管能不能治好,你给想想办法,如何?”
李浩然思索了片刻,道:“我可不负责治好,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徐老笑道:“你尽管放手去治就是了,不管好坏,我都不会怪你。”
李浩然眉角一抬,看着徐老,心道姜果然是老的辣,这么快就识破自己的心思了,李浩然等着的就是这句话,既然徐老说了不会追究,那么就肯定不会追究了,当下他道:“好,那我就试一试,把他扶过来,我给他把把脉。”
徐老一招手,警卫局的人就把徐宇辰又扶了过来,坐在李浩然对面的一块小石头上。
李浩然伸出手,搭在对手的手腕上,仔细体会了好几分钟,最后收了脉,凝神沉思好久,道:“他的病,是给耽搁了啊!”
旁边的医生真想过去一把掐死李浩然,怎么又是耽搁了,耽搁了不就是治坏了吗。
徐老不置可否,道:“你诊出什么,就说什么。”
“从外表看,病人是骨瘦肌黄、神衰形销,似乎已经病入膏肓了……”李浩然神色稍稍有些为难,想了片刻后,还是道:“但从脉象上看,病人体内却元阳亢健,中气十足,甚至是旦旦而伐、夜夜不空,我说得可对?”
旁边的张杰雄听完后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看那家伙已经病得是骨瘦如柴了,风一刮就能飞走,怎么可能旦旦而伐,像我这样生龙活虎的人,想做到夜夜不空,都还有点难度呢。
徐老却是心中大震,难道这种事,也能从脉象上摸出来吗?
可要不是从脉象上摸出来的,这小子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因为徐宇辰还没结婚,这件事传出去不好听,所以除了极亲近的两三个人知道外,就再没有外人知道了。
“你往下说。”徐老淡淡说道。
“他第一次发病的时候,也跟今天一样,非常暴躁,状若疯狂,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摔……。病人很年轻,发这种暴病,应该是当时受了很大的刺激,导致心火上升、清窍失灵,暂时丧失了心智而已,此时只要清火安神,很快就能恢复。可惜的是,他被送进了医院的精神病科,使用了大量的镇定剂,从此就成了这个样子我说得可对?”
徐老微微点头。
李浩然就从地上站起来,叹了口气,道:“可怜小病变大病,真是庸医误人啊,当时你们为什么不找个中医来辅助诊断一下呢?”
旁边的医生顿时浑身一颤,他刚才要给徐宇辰注射的,就是镇定剂,而且剂量还很大呢。
徐老眉头微微抖动,显然内心活动非常剧烈。
李浩然的这几句话,简直宛如亲眼目睹一般,完全说中了发病的始末过程,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都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人能够如此诊脉如神。可惜徐老那时候送到了部队医院,哪里想起了中医啊!徐老此时心里暗暗有些后悔。
“就像一口高压锅,放在火上慢慢烧,当压力达到限值之后,就会冲开气阀,‘嗤嗤’地冒气,这不过是正常反应罢了。病人当时的情况也是如此,他所受的刺激超过了自身的承受极限,自然就会爆发发泄一番,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关掉火源,让锅子自然冷却即可。”李浩然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可惜啊,镇定剂一下,却是关掉了高压锅上的阀门,虽然表面看起来锅子平静了,不会嗤嗤地冒气了,但锅底下的火还在继续燃烧,那么等待病人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李浩然伸出右手,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发出“砰”的一声。
现场的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声吓出一身冷汗,徐老的心,更是一下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