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食后,韩珣原本是想自己一个人去城外看看的,但是,想到昨天在云楼悍匪凶残的一幕,他还是决定带上常巍,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十手都不止。
来到城外,便有浓郁的米香味传来,循着香味看过去,只见在城西的空地上摆放着三口大锅,每个大锅的对面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并没有骚乱的情况发生,现场管理还算是有序。
韩珣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随着距离难民营越来越近,一股刺鼻的异味也越发的清晰,如此脏乱差的环境,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发生大规模的疫病是非常有可能的。
来到一处茅草棚,韩珣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靠在一处木桩上,他走近蹲下,温言道:“老伯,我看其它人都去排队领粥了,你怎么不去呢?”
“不去啦,我就不去啦,老头子活不长久了,就不糟蹋粮食了,还是给别人留条活路吧。”
闻言,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人人都惧怕的死亡,在他的口中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可能是因为他已经对“死亡”一词习以为常了吧。
韩珣哑然,随后,他轻声的问道:“你的家人呢?”
“都死了,儿媳妇都饿死了,两个儿子年初的时候也被活活累死了,今天早上我的孙子也死了,呐,就死在你旁边的这个草棚,我亲手将他埋了,死了好啊,死了好,死了就不用受罪了。”
说起自己的亲人,老人看似平静的面孔下,还是能感受到他话语之中所透露出的那种对生活的无力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孙一个个的离他而去,偏偏最后活下来的是他。
某些时候,幸运活下来的人并不见得就是最开心的,这可能是最为残酷存续。
韩珣能从老人平静的话语中体会到其中的残忍,这种情况下,想要说的所有安慰的话语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转头说道:“常巍,去领碗粥过来。”
随后,韩珣又在周边随意的走了走,从这些难民的口中了解了一些他们现在的真实情况,相较于道听途说,他还是相信眼见为实。
与此同时,城内一队官兵簇拥着前方一位身穿官服的男子朝城门的方向走去,如果韩珣在的话,一定能认出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在云楼遇到的那位王大人,王正直。
最近一段时间,城外的难民有些不安分,所以,王正直收到刺史大人给他下达的命令,要他出城安抚难民的情绪,以免发生大的动乱。
这边,王正直刚刚从出城就看到了城西热闹的场面,对于这种场面,这一年的时间他看过了太多次,对此再熟悉不过了,他唤来一名士兵,说道:“去打听一下是谁在施粥。”
闻言,士兵迅速的跑向施粥的地点,片刻之后,便跑了回来,说道:“大人,是云楼在赈济那些难民。”
“云楼?”
闻言,王正直摩擦着自己的下颌想了想,终究是没有想明白云楼怎么就突然的开始施粥了呢?不过,偶尔的一次也对他们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因此,他也就没在意。
况且,云楼的根在建康,建康那是什么地方?一国的都城,谁敢说云楼的背后没人撑腰?王正直知道自己可能不够聪明,但是,他可不傻,主动去触云楼霉头。
“过去看看。”
想到这,他朝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然后,朝城西迈步走去。
“哎呦!疼疼!你松开我!”
难民营,一位身穿粗布麻衫的姑娘被韩珣抓住,手腕被反转到背后,疼的她正在哇哇的大叫,这名女子正是紫荷,她转头不忿的说道:“你抓我干嘛!?”
“把东西交出来。”
韩珣刚刚正准备向回走,正巧迎面走来一位姑娘,他对此也并没有多想,只不过再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对方手中的那点小动作还是被他逮到了。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紫荷听从赵峰的安排,在韩珣今天还没起床的时候就蹲守在了客栈门口,并且一直跟到了城外,可能是她太不显眼了,又或者是韩珣大意了,总之是一直没有发现她。
最开始,紫荷见到韩珣来城外的难民营还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中,像韩珣这样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向来是不会来这种脏乱差的地方,眠花宿柳,倚红偎翠才是他们这类人的归宿。
想到昨天受伤依旧躺在床上的两个兄弟,她把自己的思绪重新带回来,并决定给韩珣一个教训,没想到出师不利。
“剑腥草。”
韩珣从女子的腰间的一个布袋中捏出一些白色细粉状的药沫,放在自己面前嗅了嗅,立即辨认出药沫的由来。
剑腥草,顾名思义,因为外形似剑,味腥,因而得名剑腥味草。
剑腥草并没有药用价值,但是,它却又另一个用处,秋末成熟后将它的花籽晾晒研磨成粉,如果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它撒在别人身上,就会使人身上奇痒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