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自己的寝帐都被人入侵了,还有何脸面去惩治别人?李元昊一把拔出插在桌案上的长槊,愤怒的往帐脚一扔,满脸愁容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父亲总是说现在不是时候,不是时候,可是自己却总听不进去,连那个所谓不是时候指的是什么,他都没兴趣去问,现在看来,李元昊是有些懂啦,时机呀,甘州还有不得了的人物在呢,打不下甘州,后面的沙州三郡就更加触碰不到,看来自己还是没有老爹看得远啊。
粮草被烧得只剩下三天的量了,那自己就抢攻,然后再从凉州各地急调军粮过来,只要能拿下甘州,自己这一次丢的脸就算找回来了,不然……怕是老爹那里交代不过去啊。
这一番的折腾,西夏人可真是累惨了,他们都是骑兵,为了寻找炸营跑出去的马群,西夏人有大量的士兵都被迫出去找马,而制作攻城器械的那些人也不能停,还要加紧赶工,躲在大营不远处的寇天青心中狂喜,西夏大营空虚,是时候捶他们一下子了。
可等寇天青心急火燎的再回到甘州城内,集合了众将要传令时,竟发现有多一半的人都没来,剩下的一少半也全都懒洋洋的,对寇天青说的这些不置可否。
寇天青气得直咬牙,请出小可汗留下的弯刀强令两个将领带着2000人马出城去袭营。
这两个将领一出去,他就领着其他人开始做另一项进攻准备,对方一但被袭,散落在外面的士卒一定会赶快回营,自己在西夏兵营周围多布置一些人,一但发现跑回来的,就马上开始劫杀。
按着这个计划,只需这一场夜袭就足可以彻底解除这次危机了,可是寇天青在城门楼上等了足足有一的时辰,也没看到西夏大营那边传来变乱。
这可让寇天青的脑袋当时就冒出了冷汗,2000人的部队呀,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了?就算是中了埋伏,也得有个响动吧?
连续派出几路探马之后他才得到消息,原来这2000人根本就没向对方的营地进攻,而是远远的躲在一边什么都没干,这可把寇天青给气得两眼通红,这也叫当兵的?
就算现在拿鞭子抽着他们去也晚啦,因为寇天青在城头已经看到,大部分的西夏兵已经回了自己的营盘,攻城器械也造得差不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天快亮了。
只有让他们回来了,再让他们出去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了,没准还得全死在外头。
等这两个领兵的将军再回来交令时,寇天青把小可汗留下的弯刀抽出来了,到了这个时候再不整肃军威,这个仗还有必要往下打吗?所以他不等两人说话,就让人把他俩推到外面,都不用等到什么午时三刻,直接就开刀斩了。
哪知道刚把这俩人推出去,屋内的众将就全都跪在地上开始向他求情,寇天青连理都没理他们,这种不遵号令的事都干出来了,不宰了还能留着他们?
可是他坐在堂上足有一刻钟,也没见下面的人把那俩混蛋的人头给端上来,这让他又是在心中暗骂,肯定是下面的人在拖时间好找人来说情呢。
不管这回谁来说情,这俩人也得砍了,你们不杀我就自己杀,可等他拎着刀来到大门外时,却发现慧太后竟然急匆匆的赶来了,一看到寇天青,竟然哭哭啼啼的要给寇天青下跪。
寇天青赶忙将她搀起,没有这个礼法呀,自己暂代的也是她儿子的位置,她儿子都接不了她这一跪,就更别提自己了。
虽然不让慧太后给自己跪下,但她要想说情也是绝对不行的,哪知道慧太后却不是来说情的,而是告诉寇天青,这两个犯了军法的全是她的亲兄弟,既犯军法理应当斩,但两个兄弟一死她也就不能独活了,现在赶来一是要和两个兄弟一起死,第二是来告诉寇天青,她死之后照顾小可汗的事就要交给寇天青了。
这哪里是什么乞死,简直就是来危胁的,可自己又能怎么办?一代理上这个位置就逼死主母?且不说这事的对错,如果真把慧太后逼死,那这个甘州城自己可就彻底按不住了。
尽管气得后槽牙都痒痒,寇天青还是强忍下这口恶气,让人将两个太后的兄弟又给从砍头桩上解了下来,但死罪可免活罪却不能再饶,每人各打80军棍,然后全都撵回家去。
慧太后千恩万谢,领着两个挨打的兄弟回去了,寇天青被气得眼前发黑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告诉其他军将,回去各守其职,千万不要再撩拨自己了。
这些人都走了之后,寇天青抚着发烫的额头气得真想干脆一走了之,可是自己走了,这座甘州城就要落到西夏人的手里了呀,甘州一丢,沙州三郡立刻就变成了最前线,且不说会给沙州三郡造成极大的威胁,甘州可是西域上最重要的财赋之地呀,给了西夏自己这些人又吃什么?
还得硬挺着呀,算起来,张高送过信之后,从肃州出来的援军应该会在中午时分到甘州吧,如此一来,自己只要死守上半天,甘州城就安全了,而且等自己这边的兵一到,就可以好好的修理一番这些回鹘人了。
就在寇天青靠坐在椅子上满脑子盘算着主意时,却突然发现静静落在自己身上的飞蛊突然全都飞出了大门,寇天青一看这个情景就知道是阿遮到了。
阿遮脸上带着笑的跨进大堂,手里还拎着个瓦罐,臂弯里挎了个篮子,来到寇天青身边取出碗来在罐里倒出热粥,又在篮子里取出两样咸菜和两张胡饼,放到寇天青面前的桌上。
寇天青勉强露了个笑脸道:“现在吃朝食还早吧?”
阿遮却道:“兵临城下,还哪有什么早晚,能吃一口就是一口,没准儿不等你放下碗,人家就打上来了呢。”说罢又拿出个鸡蛋打破,一点一点的给寇天青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