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谓是肺腑之言了,元嘉感动不已,她道,“微妹妹,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她甚至知道,她如今或许成了母后手里的一把刀,一件工具,一桩筹码,可是,她能够抽身吗?她能够把母后一个人丢在宫里吗?
“元嘉姐姐,有时候,帮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帮她达到目的,若是让她绝望了,而不得不收手,也是在帮她。”
《国语·晋语二》中曾经说,“敏且知礼,敬以知微”,元嘉如今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世家嫡长女,她无限感慨,紧紧地握住谢知微的手,“微妹妹,你今日这般帮我,我这一生都会感激在心,永不忘记。”
她想了想,“有件事,我不该开口,可是眼下我除了你不知道还能求谁,微妹妹,我想跟着大皇兄他们一起去云南,不做别的,只去游山玩水,去见见世面,我这一生都不曾去过很远的地方,我想出去看看,你看好吗?”
谢知微抿着唇,点点头,“元嘉姐姐,你还是我认识的元嘉姐姐,当断则断,豪爽不羁!”
元嘉笑起来,“那就好,希望十年之后,我们再次相聚,彼此都还是对方熟悉的样子,永远不变!”
说完,元嘉举起了右手,谢知微愣了一下也忙举起了右手,两人的掌心合在一起,相视一笑,这一刻,两人的心贴在了一起,彼此感受到了对方的温暖。
次日,孝成皇后的棺椁被移进了地宫。
皇帝的陵寝从他继位之初,便开始修建,十多年过去了,主体部分已经完成。云贵妃被追封为皇后,棺椁安放在帝陵主位的右侧。
皇帝已经不止一次巡视帝陵,这一次来,特意穿过了长长的神道,来到了祾恩殿前,至神位前行礼,告祭,念了很长的祭文。
所有的皇子公主们,均跪在两侧,身穿孝服,无论真悲伤还是庆幸,都泣不成声。
元嘉的眼角余光看着皇帝,孝服袍摆的下面,露出黄袍的一角,她心里很是悲伤,皇上的圣旨已经下来了,念绫华初丧母,要与兄居云南三年为母守孝,元嘉乃长姐,宜陪同,命元嘉随行。
次日,迎回虞主,皇帝奉迎于宫门,奉安虞主至奉先殿后,皇帝的车驾便离开了宫城,由朱雀门出来,绕城半圈,从旧酸枣门出城后,一路北行。
谢知微坐在车里,挑开帘子,看到一骑旁边飞驰而过,雨后的阳光照在他大红彩绣麒麟袍上,金线织就的麒麟熠熠生辉,张牙舞爪如同要脱体而出,马背上的人飞快地朝这边看了一眼,狭长的眼尾一抹流光闪过,两人对视一眼,谢知微弯眸一笑。
马车在路上行走了两天,虽然,以日代月,宫中上下已经除服,但因皇帝依然衣着一身素服,是以,赶路的人均很安静,除了偶尔有几声马儿的嘶鸣声,天空中传来的鸟鸣,一路都很安静。
两日后,车驾终于在黄昏时,到达了莲池宫苑,偌大的福海,波光粼粼,在夕阳里,安静若处子,沿着宫苑一侧的荷叶婷婷,或粉或白,或含苞待放,或盛放如明霞的荷花,在清风中摇曳。
十里荷花十里香!
凉爽令人的心情也跟着好多了,皇帝从龙辇中下来,站在堤岸上,朝这一片湖光山色看去,脸上终于挂出了笑,道,“阿偃,我们应当早点来的!”
陆偃笑了一下,恭敬地道,“皇上日理万机,心系大雍,乃是百姓牵挂的明君,万望皇上保重龙体,皇上康健乃大雍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