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血从襄王的伤口处流出来,表面泛着一层幽绿的,金属质感的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弥漫在这个屋子里,脾胃差一点的人,当场就呕吐起来了。
萧恂从门外进来,走到襄王的身边,看了一眼,眼中的仇恨之火熊熊燃烧。
襄王的这条胳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待血的颜色变得正常了些,谢知微便拔去针,为襄王的伤口又敷上一层药,用布条裹好,道,“王爷,您身上的毒,不能一时半刻全部拔掉,要慢慢来,五脏六腑的毒素根深蒂固,拔起来,凶险无比,须尽早,越早越好。”
“父王,让湄湄给您拔毒吧!”萧恂欲跪下来,襄王忙一把拉住了他。
襄王拔掉了一条胳膊的毒之后,就觉得身上轻松许多了,虽流血过多,人还有些虚弱,但状况却是前所未有地好。
这么多年,他撑着这肥胖的身躯,已经习惯了这沉重的份量,早已经忘记了他玉树临风时候的轻快。
“你让父王好好想想,父王这一身毒肉,有时候还是顶一点用的。”
“父王,如今,孩儿已经不需要您顶着了。凡事,孩儿都能料理,若有事,了不起就是再来一场浩劫,但孩儿一定不会输了。”
襄王抬手按在萧恂的肩上,“起来,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随便给人下跪?”
“跪天跪地跪父母,哪怕是九五之尊,也不敢不在祖宗面前下跪。人这一生,还有一个能让自己跪的人,何尝不是幸福!”
襄王仰了仰头,眼中含着泪,抿唇半天,没有将泪意逼走,只好哈哈一笑,“皇兄啊,你瞧,我把你的儿子教得多好!”
他晃了晃萧恂的肩膀,“那你起来,听我说,这天下是萧家的天下,如若不然,当年你父皇不会坦然赴死,但这天下是老百姓的天下,不能因为我萧家人而弄得生灵涂炭,为上天所弃!父王有父王的心愿,父王想留着这一身毒肉,也有父王的用意。”
说白了,他就是想拿着这身毒肉让皇太后难受,让皇帝看到他愧疚。
“父王,何必呢?自己不难受吗?让我们这些人不难受吗?父王,孩儿还想好好孝顺父王,报父王活命养育之恩。”
“你欠父王什么?你什么都不欠父王的,这是父王,与你父皇,与皇上兄弟之间的事,和你小辈没有关系,你起来!”
萧恂站起身来,他还想说话,容侧妃道,“阿恂,你和郡主先回去歇会儿,我有话要和你父王说。”
“是,母亲!”
从槛院出来,萧恂有些失魂丢魄,他心不在焉,走着走着,手里就揪掉了好些花儿,这些花儿都是花匠精心养出来的。
眼看一束杜英就要遭萧恂的毒手了,谢知微忙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萧恂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谢知微,谢知微朝他面前一凑,“殿下,是花儿美,还是妾身美?”
萧恂被她逗得“噗嗤”笑起来了,一把将谢知微搂进怀里,深吸一口她身上好闻的香味儿,道,“湄湄,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