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昶曜不由得抬头看兄长,其实,从小到大,他与大皇兄并不亲,可如今,父皇不在了,他们都是身份尴尬的人,或许是血脉里的那点牵绊,一下子觉得亲近起来了。
萧昶曜知道兄长是为了他好,他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皇兄!”
萧昶远看着前方,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他低着声音道,“我送你去宫门口,我们说说话。”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谈心了。
“阿恂是个无情的人,他也是个重感情的人,你也看到了三弟和四弟,如今只能算是苟活着,兄弟中,阿恂对你算是最好的了。当然,你若是存了那样的心思,这些话当我没说。“
哪样的心思?自然是夺嫡之心了。
萧昶曜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你别说这样的话,我是从无这样的心思。我母嫔的身份你也知道,母嫔从小就跟我说昭阳帝的事,我只是想到从前皇祖母对我们都不好,只护着阿恂一个人。”
“这和阿恂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皇祖母和皇叔之间的事。上一辈的这些恩恩怨怨,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你应当知道,皇祖母对阿恂的好,都是怎么来的?”
“我知道了,大哥,三弟和四弟……”
萧昶远截断了他的话,“今天要是三弟和四弟登基,你我恐怕没有机会活下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萧昶曜便不再说话,脑子里却想着同安跟他说的话,“三殿下和四殿下突然又被送回去了,不过没有回诏狱,回到了府里圈禁着,奴才给了守门的人五两银子,从门缝里瞅了瞅,人是瘦了,精神也不是很好,可到底还活着。”
萧昶曜却不敢多想,陆偃将两人从诏狱放出来为的是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三弟和四弟也不是傻子,知道只要对皇上动了手脚,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二人,不敢让父皇死。
陆偃见没戏了,后来,谢知微怀孕,萧恂一时赶不过来,父皇不能立时就死了,陆偃只好又将二人送出了宫,继续圈禁。
神思恍惚间,二人就到了左掖门门口,如今东华门可以进,他二人却不敢过去。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我事儿也多,不陪你进去了。”萧昶远看了一眼重重叠叠的宫殿,谁也看不透他眼中的神色,“二弟,皇后是个重情义的人,有二弟妹在,你好好督办河务,将来……总是会越来越好的。”
“大哥,我知道,你以后真的不打算再回京城了吗?”
萧昶远道,“以后的事,谁也算不准。总之,你记住今日的话,哪怕没有阿恂,这皇位也未必轮得到你我,我们都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凭着萧家子孙的血脉,一份富贵还是少不了的。”
萧昶曜郑重点头后,萧昶远这才勒马掉头离开。
萧昶曜身后的护卫过来接过了他手里的马缰绳,正要进去,迎面便看到香稠来了,萧昶曜快走两步,上前道,“香稠姑姑?”
“郡王爷,您来了,奴婢正要让人出宫去找您,敬嫔娘娘让您去福宁殿说话。”
萧昶曜不知母嫔有何事很是着急,宫里的规矩,不管心里有再多疑惑,都不要说出来。他脚步走得快,香稠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了福宁殿。
依旧是在偏殿里面,敬嫔听到动静从次间走了出来,迎着儿子道,“你进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