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依不再继续读下去,只是将手上的卷宗紧紧攥在自己手上,漆黑的眼如同闪亮的星子,眼白殷红拧着眉,眼底里的冷意剧增。
但听她冷笑,“母亲,您还有何要解释?”
这里头每一次案写,都代表着昔日她兄妹二人的生母体内所藏的毒多了一分,直至最后毒入肺腑,一碗少许的鹤顶红要了她命去,也无人能觉察出来。
柳晏之的神情也微微一震,未曾想到这么些年来,陈青萝所犯下的罪孽远比他所想的还要多。
柳乘风此刻不由地沉默。
陈青萝见柳乘风似有迟疑,紧忙上前夺下柳南依手上的卷宗,厉声而问。
“即便我潇湘轩有暗室,你又是如何知晓,难不成你早就派了人在轩中放了这什么劳什子,就等着今日搜查想要诬陷于我?”
柳南依恢复了平静,神色平和地瞧向急待颠倒是非的陈青萝,随后转身看了看叶凌身后的几个仆从。
这几个仆从,皆是柳乘风身边最得力之人,但见其中一着青衫的仆从上前揖手回话。
“回老爷,这段日子,夫人一直不曾让外人进出过潇湘轩,且轩内上下都有守卫看管,直待今日,老爷允准,我等才能进入潇湘轩。”
听了这话,陈青萝用帕子捂着嘴啜泣道:“我知道如今我是百口莫辩,这些年,老爷是最清楚妾身的为人,妾身断然不会做这等下作之事。”
一直隐忍着一语不发的柳晏之忽而将桌前滚烫的茶盏拂下,那茶盏翻滚着刚好滚落至陈青萝的脚边。
陈青萝被一向温润儒雅的柳晏之如此举动骇得面色煞白,但听柳晏之开口,声声锥心。
“我敬你声母亲,只是因你是这柳家的主母,父亲的枕边人,可你对这些年对我生母做过的事三缄其口,搪塞阻塞,我一忍再忍,如今,便不得再忍。”
随后他径自起身,高举为官令,语调清冷,却犹如雷霆震怒,“柳家主母陈氏,不恪守妇德,累孽深重,即日起剔除家谱,革除主母之位,再不得去柳家宗籍。”
“你敢——”
陈青萝此刻气的咬牙切齿,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柳晏之竟如此不顾这岳国的三效五德的纲常,当众让她下不了台面。
柳乘风此刻也是傻了眼,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知晓自己不是在梦里。
他本已罚了陈青萝禁闭思过,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不曾想柳晏之这话一出,他已然没了话辩驳。
柳晏之深深望了一眼陈青萝,忽而轻声一笑,负手而立。
“我如何不敢,我身为礼部侍郎,掌管人伦纲常之职,于您这般没有诰命之人,我大可先斩后奏,父亲,您说对吗?”
柳乘风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心中却暗暗对自己这个一向不起眼的儿子生了几分忌惮,屋外阳光奢靡,光灿灿地照进这正堂之中,却仿若映照着接下来柳家的兴衰荣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