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村正议员那一派此刻的作壁上观,只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没有任何实质性动作。其实也已经是一种表态,那就是他另有打算,想要保存实力。
那么压力就来到了远山成间这一边。因为他想要挽回执政党岌岌可危的信用和民意,那么他就必须要做出一些实质性的行动,不能像鸠山一样龟缩着,也不能想村正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隔岸观火。
但是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因为处理不好,这就是远山成间几十年里最大的败笔,有可能直接就会葬送了他的政治生涯。
如果从远山成间私人的角度上来看,像村正一样的看热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所以,我现在其实处于一个很两难的境地。”远山成间罕有的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朝着庆河微微的无奈的笑了。
庆河几乎没有见过他的这种表情,就好像是一个出家人看淡了世事以后的释然和风轻云淡,但是这种风轻云淡之下是多少年的沧海桑田和波谲云诡。
这是打算最后放手一搏吗?
庆河倒是有些惊讶,毕竟,以远山成间的智慧和隐忍,村正在玩什么把戏,他大概也能猜的出来七七八八,就算不能看透对方的每一个心思,但是绝对能看出来这是一个陷阱。
说不定是个一箭双雕的陷阱,只是这个陷阱的用心有些险恶,村正大概是以执政党的基业为筹码,逼迫远山成间必须要跳这个陷阱,他也知道远山成间一定会跳。
这件事庆河之前没有太在意,他以为远山成间看透了之后就会用一种不着痕迹的方式把对方的着数给化解掉,但是现在看来,远山成间竟然是要认认真真的接对方这一招!
现在怎么看也不是出来当出头鸟,挨第一枪的时候,以村正的狠辣个性……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再斟酌一下。我想村正议员的用意就是要让远山先生当这个出头鸟,用您自己几十年的权威和信用为这个随时会破的谎言买单。
而且,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什么外星人攻击地球,然后被击溃的说法就是村正议员提出来的吧。”原来他这么早就开始埋雷了吗?
又或者,他当初并不是埋雷,只是现在发现可以拿出来当武器来用。
“老对手其实是最了解你的,村正这个家伙就是看准了我不会袖手旁观。”远山成间的眼神晦暗不明,似乎也在思考着,斟酌着。但是心里的天平倾向于当这个冤大头。
庆河出言阻拦远山成间倒不是因为他真的为远山成间的这种牺牲感到可惜,说白了这个圈子一直在玩的都是成王败寇的游戏,如果他一直为失败者而感到难过或者不忿,那么他自己也早就在之前的那些明争暗斗中成了炮灰。
这就是游戏规则。
远山成间是迟早要和自己产生利益上的切割的,只是眼下不是自己和他切割的最有利的时机。
因为在未来的内阁大臣的投票上,自己依然需要远山成间这一派的人手里的票。而如果远山成间在这一次的“外星人入侵谎言”事件中成为了炮灰,而村正议员的一派成功在在野党中上位。
那么在鸠山一派还没有被自己完全掌握的条件下,想要那些老狐狸们自愿投自己一票是不可能的。
这些人可是赤裸裸的势利眼,庆河用脚趾头也能想象的出来如果远山成间失势,他们在自己面前的态度会变得有多么的傲慢,当然了庆河也有自己的安排和后手,但是那是最后的一道保险。
就目前而言,还没到使用那一招的时候,毕竟先礼后兵,能不撕破脸就不撕破脸不是吗。
毕竟和气生财。
“可是现在似乎是一个死局,如果等下去,我们执政党的信用就会在这个谎言破碎的时候随着破灭。
现在出面去控制一下,或者尽力去尝试的话,可能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不,没有转圜的余地。”庆河冷静的说道。
对于庆河第一次用这么笃定且冷静的声音给出意见,远山成间明显的微微愣了一下神。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这么肯定?”他没有再掩饰自己的好奇,对于庆河,他一直是欣赏的,但是此刻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对于这个自己的前秘书的了解可能有些片面。
他不只是让自己欣赏,此刻他觉得庆河的身上似乎将会有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这个年轻人似乎会比他曾经预期的走的更远,攀的更高。
远山成间知道自己的直觉一直很准,他看着庆河,才发现自己很久没有仔细的看这个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了那种沉稳,睿智而坚强的人格的辉光。
不刺眼但是很有吸引人的目光。
“村正议员能够隐忍到现在,就像是一只饿狼没有急于扑向尸体,那是因为他在等其他动物试图保护尸体或者进食的时候,从背后偷袭,让自己吃的更饱。
因此你的顾忌就是他的筹码,他是不会想你认为的那样维护执政党的信用基石的,他会不择手段的在你试图维护的时候落井下石。
然后给予你最致命的一击。
所以就算远山先生你此时冲出去挡住第一波舆论的攻势,也不会改变整个故事的走向和结局,甚至会加速整个事情走向村正期待的结果。”
“那你是建议我不要动作?”
“不,我不是建议您不要动作,而是要换一种思路,比如村正此刻在想什么,我们能不能从他的思路中找到一些有价值的,能够有启发性的思路。
又或者从民本会的角度,我们能不能做一些什么,让他们不再那么的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