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赵府一阵鸡飞狗跳,赵明朗看着跟泼妇一样大闹的赵夫人,气得把杯子砸了,嘴里骂着“泼、妇”,转身就去了姬妾房中。
赵夫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冷笑两声,伸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顺手抹掉眼角的泪珠,叫来丫鬟洗漱好,又是严肃的赵夫人。
看着镜子中已经不年轻,和那些娇嫩的姬妾不能比的自己,赵夫人从心底涌上一股悲哀。
当初自己不顾爹娘的反对,认定了赵明朗就是自己的良人,死活要嫁给他,家中父母无法,只能备了厚厚的嫁妆,将她嫁到赵家。
那个时候赵家还没分家,一家子凑在一块过活,家中钱财都握在赵老太太手里,妯娌之间虽有些龃龉,但是日子也还能过得下去。
成亲当年,赵明朗就考中了秀才,赵夫人自然是欢喜的,觉得自己挑人的眼光是正确的,每次回娘家,总是看不上考了五年,依旧没考上秀才的哥哥。
结果赵明朗确实在读书上很有天分,举人虽考了两年才考上,但后来殿试却是金榜题名,到了上京后,更是一步步走到了翰林大学士的位置。
从半个农家子做到翰林大学士的位置,可以说这辈子都是被人口中的榜样了。
可是自己付出的就少了吗?
赵明朗为了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赵家后来又分了家,他不是最大的,但是因为赵老爷子和赵老太太要跟着最出息的二子过,硬、生生分了八九成的家产,气得大哥和大嫂差点没忍住拿扫帚将他们赶出去。
分了家,没了帮衬,读书科举的花费就全落在自己一家身上了,分来的那些家产,在赵明朗和同窗隔三差五去酒楼举办宴会之下,不到半年就花完了。
赵夫人只得拿出自己的嫁妆来填补,把压箱底的钱将赵明朗送去读书去科举,毕竟是夫、妻、一、体,她没什么好怨的,若是夫君得了功名,她自然也就成了人上人。
后来到了上京,赵明朗想依附太子,可是苦于没有敲门砖,那个时候自己的嫁妆在就为了他的仕途打点完了。
到了上京,人生地不熟还没有依附,府中自然没什么收益,可不就剩下老太太死死捂在手里的嫁妆?
结果呢,自己背负着儿媳妇挪用婆婆嫁妆的名头,赵明朗躲在后面享受那些嫁妆带来的利益。
赵明朗的表现,可真是应了父亲当初那句话“此人过于凉薄,你若是一心要嫁给他,为夫也拦不住,只望你莫要后悔”。
赵夫人至今记得自己斩钉截铁地告诉父亲,她绝不会后悔,她要让父亲知道,他的想法是错的,要让娘家的人后悔。
如今一看,蠢的只有自己,自己被赵明朗的甜言蜜语迷昏了头。
尤其是在自己动了老太太嫁妆之后,她让人去老家接了一个表侄女过来,说是要帮她挑选一个好夫婿。
赵夫人想,赵老太太可真是给她表侄女挑了个好“夫婿”呢。
若不是这个表妹,赵夫人也不会意识到赵明朗是什么人,还一心一意的对他。
她当初有多执拗着要嫁给赵明朗,如今又有多恨他。
胡乱想了一通,赵夫人对着镜子勾了勾嘴角,眼神阴鸷得旁边给她梳妆的丫鬟手都抖了一下。
“夫人……”
“无事,去看看苢儿可在屋子里。”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赵夫人想,赵芣苢如今这性子,怎么越长越像赵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