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可警告你了,你要是敢在外面有女人,或者做了对不起妈的事,我第一个不饶你,我非把那女人撕成碎片不可!”思思眼底忽然升起一抹恨意,仿佛变了一个人,骨子里都透出了狠厉来。
宁向天拉下了脸,不轻不重的呵斥:“非得惹爸爸生气是吧?”
思思这才笑着跳下来,晃着他的肩膀央求着:“哎呀爸,人家开玩笑的啦!我不管,您说什么也得把北北帮我拿下,要不然我出家做尼姑去。”
“嫁不出去才好,一辈子都陪着爸爸!”宁向天被她摇晃的头晕,却舍不得呵斥半句。
“我才不管呢!”思思笑着应了一句,眸光扫过他已经锁上的抽屉,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为什么爸爸总是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发呆,他藏起来的,到底是什么?她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别是什么随便的女人,那么,她一定不会饶过她。
夏云帆转头看向海若,耸耸肩,认真的说:“没办法,我走不了了。”
他再次强调:“不是我不想走,是她总盯着我,我一出去马上被她吃掉,你希望别的女人碰我吗?”
他一脸无辜,表情相当的严肃,严肃的颜海若十分想痛扁他一顿,不揍的他满地找牙都对不起他的影帝潜质。
于是,半下午的时间,夏云帆在看电视,优哉游哉,颜海若在看他,用阶级仇恨的目光。
天色暗下来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的光线忽明忽暗,颜海若终于瞪他瞪累了,也没发现他有一丝羞赧的意思,她自己先叮不住了,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夕阳的余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在她脸上镀上一层柔柔的光。夏云帆看着歪倒在自己腿上的海若,伸手扯过自己脱下的外套为她盖上,他的手握住她的一只手,轻轻抚摸着。
手机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起来,幸亏他提前调成了震动,是大哥夏云航。
他怕吵醒海若,更怕另外一些事,便马上挂断,用短信回了过去:有事,不方便接,用短信吧。
那端很快回过来了:没有人在身边吧?
云帆又回了:“没有。”
短信又来了:我替你去看你那个朋友,说话的时候,被你大嫂路过的时候看到了,我告诉她是你的朋友,但是你知道的,再有下一次,就没这么幸运了,也不能有下一次了。
云帆紧皱眉头,继续回:“你想怎么办?”
“让他转学,去你那个城市。”
云帆愣了,半天没想起怎么回复。他低头看了看熟睡的海若,暗暗咬牙。
该死的,如果是海若遇见他们母子,他不是一样说不清,还不能说清?这事闹的,可怎么好?
短信又响了:“云帆,孩子是无辜的,家长只愿他们快乐无忧的成长。”
云航实在稳重的很,他的每一句话都模棱两可,即便是被云帆之外的人看到,他也可以解释的过去,如果是云帆,他又能看懂。
“你不能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啊,万一被我身边的人看到呢?”
“一切为了孩子!看在他叫你一声爸爸的份上。”
云帆苦笑,摇摇头,想了想回复:“不要让她影响到咱们的计划,我和颜海若已接近复合。”
发完这一条,他迅速将所有信息清空,因为躺在他腿上的人,轻轻动了一下,低低哼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又睡着了。
这几条短信让云帆的好心情骤然低落下来,将手机放回原处,他再次握住海若的手,低低叹息了一声。
恨,一定要用极端的方式来化解吗?
海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身边空无一人,她明明记得身边是温暖的,她似乎靠在某个人的怀里,耳边还能听到他低低的叹息,也因此,她后来睡的很踏实。
海若发了一阵子呆,下床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发呆,却蓦然发现,那个人,就站在酒店广场前的路灯下抽烟。
是,离得很远;是,夜色昏暗,可是,无论隔得再远,只需一眼,她便能清楚的认出他来。
马上拿了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八戒,别以为你在路灯下站着,就变成一颗夜明猪了。
又看到,他掏出了手机,看完抬头看了一眼路灯,不晓得在想什么,也看不清表情。
“美人儿?想我了?我马上回来侍寝。”
“滚!赶快滚回去睡觉,我也要好好睡了。”
“还没吃晚饭。”
“中午太饱了,不想吃了。”
很久很久都没有动静,海若一直站在窗口静静遥望他,他也是。
颜海若,我们隔着的距离,不是一栋楼一个广场,也许很远很远,要走很多很多的路,可是,我不会放弃,因为曾经的放弃,那种痛苦的滋味,我已经尝够了。
海若躺在床上,将那几条短信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终究带着笑意慢慢睡去,醒来才懊悔,她竟是抱着手机睡着的。
天刚亮她就悄悄走了,反正房间是江北定的,他花了多少钱,她会还给他的。
下了出租车,她很警惕,左右观察了好一阵子才慢慢下了车,又快速的走进了院子里。
房东正在打扫院子,看到她进来,笑着问:“海若,这几天上哪儿去了?”
海若笑着说:“回老家了。哎,冬叔,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找我吗?”
冬叔摇摇头:“没有啊!哦,苗苗问过你。”
“嗯,谢谢冬叔,我去找她。”
“不用去了,她这几天也不在,就第一天找过你,后来她也出门去了,不晓得哪天才回来。”
“嗯,谢谢!”
海若回到自己的房间,几天没住人,有一些淡淡的潮气袭来,她忙打开门窗通风,又将里里外外擦了几遍,拖了地,做完这一切,腰都酸痛了,坐在破沙发上直喘气。
手机响了,是江北,她接了。
“颜海若,你去哪儿了?”
“回来了。”
“为什么?你的脚……”
“已经好了。”
“万一那个男人……”
“没事,我会小心的,总不能在酒店住一辈子。”
“要不然我帮你重新找一个地方吧?”
“谢谢你,不用了,我会小心的。”
“颜海若……”江北欲言又止。
海若马上打断了他的话,轻声说:“江北,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我先挂了,刚打扫完卫生,挺累的。”
挂了电话,夏云帆的也打来了,她刚一接通,他的怒吼就侵袭而来。
“颜海若,你死哪儿去了?”
海若被震得耳朵痛,把手机拿的远远的,小声说:“我回家了。”
“哪个家?”
“我能有几个家?我租的房子。”
“你脚……”
“已经好了,我的假期到了,可是今天我不想上班去了,明天周末,我想回去看我妈。”
“我送你去看咱妈。”
“……”咱妈?
“我自己就可以去看我妈你阿姨。”
夏云帆被她刻意的撇清噎住了,沉默了半晌,还是坚定的说:“我送你去……”
“不!”海若的拒绝透着倔强,强硬的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
“我妈身体不好,不见生人。”
“我是生人吗?她应该还认识我。”
“不!除了我之外的人,她都不想见。”
海若的声音有些苦涩。母亲除了她和阿姨的家人,不能接受任何人的靠近,越是他们之外有些熟悉的人,越是会让她恐慌,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能把她带在身边的原因之一。在母亲的世界里,只信任她和阿姨,其他所有人,都会让她陷入痛苦和绝望。
“你等等我,我只送你到村口。”
“谢谢,真的不用了。”
“颜海若你就是一头猪!”
“哦,”海若淡淡的说:“在夜明猪的眼里,其他人都是同类,只是没有人比他更闪闪发光罢了。”
夏云帆气结,恨不能冲过去撕了她。
好不容易光明正大的旷工一天,加上周末,就是三天,海若恨不能马上飞到母亲身边,多陪陪她。
说走就走,也为了不让夏云帆有时间追过来,她马上拎起包出了门,先去采购了一些东西,然后坐上了通往A县的公共汽车。
坐在车上,她的心情忽然有些郁闷,那条狼的身影老是在眼前晃啊晃啊,她将头靠在玻璃窗上,轻轻闭着眼睛发呆。
怎么感觉有点思念的意思?似乎不舍得离开他的范围,明明她知道,自己和他仍旧是不般配的,不会有结果,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想起。
这不是一票直达的车,路上走走停停,乘客上上下下,很磨蹭,海若想,下一次一定不这么匆忙了。
“哪位是颜海若小姐?”司机在前面高声喊了起来,海若忙站起身挥挥手:“我,我是,司机大叔,我买票了,没逃。”
“你的东西拉下了,有人给你送过来了。”住夹大亡。
“嗯?”海若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处走上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海若脑中“嗡”的一声响,懵了。
夏云帆扯开自己的衬衣领口,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海若张大了嘴,呆的说不出话来,夏云帆将手中的梨子塞到她手中,咬牙提醒:“颜海若,慢点吃,别崩了你的牙!”
海若举起梨要往他头上砸,他恶狠狠的一瞪眼睛,海若马上放低了手腕,谄媚的笑着问:“帆帆,你要不要来一口?”
“你就是一吃货!说了让你等等我,为什么不等?”
“我等了,真的。”
“放……”
“真的!”海若咬了一口梨,脑子里乱七八糟,可眼眶是红的,心却是甜的,像手中的梨子一样,水水的,她轻声说:“我等了你一秒钟你没来,我就走了。”
话音刚落,便被夏总裁按在座椅上惩罚的狂吻了一阵子,完全不顾及车厢里围观的目光。
一路上,他都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怕她跑了一样,她无语,难不成她还会跳车?
车里人很多,甚至连过道都站了人,车里的气味肯定是不佳的,她清楚的看到他皱了皱眉头,往她这边挪了挪,大抵是嫌身边站得那个人身上不好闻。
海若也往里挪了挪,让他离那人远一些,他便跟着又挪了挪,她再挪里面就没有空了,便没有动,谁知过了片刻,他又往里挤,挤了一次又一次,海若快要变成烧饼了,实在忍不住了,望着还想往里挤的夏云帆,幽幽的问:“要不,我揽着您?您坐我腿上?”
夏云帆眼角一抽,看了看车厢里黑压压的脑袋,不吭声了。虽然他很想占她便宜,但是面子也还是要的。
夏云帆探头往车外看了看,指了指车窗外,海若疑惑的将头转了过去,脸颊一哆嗦。
司机正开着他的车,不紧不慢的跟着……
海若抚额,长叹:“夏公子,不习惯坐车公车,就不要勉强坐。”
夏云帆笑着说:“还不是为了追上你?如果我在公车上找不到你,我就直接开车去找你了。”
“不!”海若一个激灵,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认真的嘱咐:“夏云帆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去阿姨家里找我,一定要记住!”
夏云帆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呆呆的看了她几秒,忙追问:“海若,为什么一说起你母亲你就这么激动,你母亲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像保护一个孩子一样将她牢牢锁在了一个狭小的圈子里?她是成年人,不是婴儿,你怎么能不给她一点自由和阳光呢?”
“自由和阳光?”海若冷笑,将头转向车窗外,片刻,又转了回来,脸色凝重,甚至有些冷漠,一字一字的嘱咐:“夏云帆,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去打扰我的母亲,如果你食言了,我会恨你一辈子,比从前的分离,要更恨,永远不会原谅的恨!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会回答,我把母亲当婴儿也好,当犯人也罢,你最好都不要管。”
“你母亲到底怎么了?”
海若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冰冷了,眸光离开他的脸,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排座位上的后脑勺,声音很低,却很沉的声明:“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会回答,你如果再问,我马上跳车。”
“可是我想帮你啊!你告诉我她到底……”
海若转身就去拉窗子,车开的很快,呼呼的风马上灌了进来,海若站起身,被夏云帆一把抱住了腰,忙连声哀求:“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提了……”
死丫头,这么一句求饶的话让他的面子都丢干净了。
尽管夏云帆不喜欢坐这么拥挤的公车,但是他还是坚持到了终点站。下了车,司机马上迎了上来,送他们去阿姨的村子。
“颜海若,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记得你以前一坐公共汽车就吐的,坐自己家的车一般都没事。”夏云帆忽然幽幽开口,他的问话让海若恍如隔世。
坐公车会吐?自己家的车?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遥远的东西变得现实,而曾经拥有的东西,变得遥远了?
颜海若低头不语,夏云帆试探着问:“为什么你父亲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伯伯和颜岳,而不是你?你终究是他的女儿啊!”
海若愣了一下,一只手被夏云帆紧紧握着,另一只手垂在一侧,那一只手已经紧紧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