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皓乖,爸爸来了,爸爸没有不要皓皓,是爸爸在跟皓皓开玩笑,我们在玩假装谁也不认识谁的游戏,你瞧,妈妈也假装不认识爸爸,爸爸也假装不认识妈妈,皓皓也要假装不认识爸爸,游戏才能成功呢!”
皓皓趴在他怀里哭的伤心,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可怜极了。
云帆的声音极小,趴在他怀中的皓皓能够听到,但是呆呆站在远处的海若没听到,等到她反应过来跑过来的时候,皓皓已经不再说话了,只是安静的依偎在云帆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不肯放手。
海若的心也疼的要命,也因此她更理解了梁瑾的心情,想起云帆说过的话,她轻声安慰梁瑾:“别批评孩子了,云帆遮那么严实,又看不清脸,孩子认错人是很正常的,偏巧他还又戴着和孩子父亲一样的围巾帽子,不能怪孩子……”
梁瑾看了低垂着眼眸的云帆一眼,自己的眼眶也红了。假的终究是假的,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当看到孩子那无辜又渴盼的眼睛时,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都要碎掉了。如果因为他们母子而影响了云帆的感情,她会恨死自己的。可是这一刻,她能怎么办?平时第一次,她开始有些恨云航了。而在此之前,她因为是自作主张生下了这个孩子,从不曾埋怨过他半分,再苦再难,她都咬牙忍了,唯一不能忍受的,是孩子的失落。阵宏巨扛。
看到梁瑾低垂眼眸,红了眼眶,海若更加相信云帆的话,忙笑着哄着皓皓说:“皓皓乖,他就是你爸爸,可是他感冒了,你可不要把他的围巾和帽子摘下来,会让他感冒更严重,也会传染给咱们,你爱爸爸,就让他好好戴着,好不好?”
海若是善意,她是害怕皓皓把云帆的围巾摘下之后,会发现那不是他的爸爸,孩子脆弱的小心灵就会更受伤,所以她才故意哄着他。
梁瑾忍不住就转头看了她一眼,海若正笑着哄着低声抽泣的皓皓,并没有注意到梁瑾的异样。梁瑾的眼眶更红了,意味深长的看了云帆一眼,云帆的眼眶也微微红着,眸光一直落在海若的脸上,他眼底的浓情与欣慰,梁瑾能看懂。
梁瑾的心忽然就乱了,这一刻,想要马上见到云航的冲动不停的上涌,有那么一刹那,她真想马上掏出手机打给夏云航,狠狠痛骂他一顿,可是……生孩子是她自愿的,她凭什么去骂他?分手的时候,他已经明确的表明了态度,给不了她未来,所以还她一个自由,是她隐瞒了自己怀孕的消息,而且这些年来,他通过云帆对他们母子的照顾,也并不少。
梁瑾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伸出手,默不作声的将皓皓从云帆怀里抱出来,皓皓嘴一撇又要哭,一双小手还不舍得的伸向云帆。
云帆的心更痛了,伸出手又将皓皓抢回来,轻声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海若愣了一下,梁瑾忙说:“这位先生,谢谢你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孩子不懂事……”
“孩子很懂事!”云帆的口气忽然变得冷厉起来,冷冷打断了她的话,眸光直视着她,认真的提醒:“他一看就是一个重感情又乖巧的孩子,你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说他,哪怕你是他的母亲也不行。”
皓皓如果不懂事,就不会在他说这是一个游戏之后,再也不又哭又闹了,他才五岁啊!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分辨什么是非?他只是想要父亲的疼爱与温暖,他有什么错?错的是生他养他的大人!哪怕他就是现在揭穿了云帆云航与他的关系,在云帆眼里,他依旧没有错!因为他是这场孽缘里最无辜的人,他所想要的,都是出于一个渴望亲情温暖的孩子的本能。
梁瑾嘴唇张了张,一个字都没敢说出口,因为云帆对她说话这么冲,还真是第一次,可明显的,他并不是在怪她带着孩子遇到了他和海若,而是怪她口无遮拦,怕她无意中伤害孩子。
海若抬头定定的看着云帆,心里忽然就激情澎湃。丫的,她的男人太帅了!他还没做爸爸,便清楚的知道该如何保护一个弱小的孩子小小的自尊心了,这一刻的他,既有温柔的慈父形象,又有冷静坚定的智者形象,她爱死了!
生!总有一天,她一定要给他生一窝!
“狼君,你说的对。大姐,你就别吵孩子了,他真的好乖,你瞧,他现在都不敢说话了,他才几岁啊!不可能按照大人的思维里说话做事。”海若也温柔的劝了梁瑾。
梁瑾的心愈发纠结起来。虽然云航和云帆从没有对她说过太清楚他们兄弟在做什么,但是她也曾敏锐的感觉到过,云帆和海若的交往,也许掺杂着利用,可这两次和海若的接触,让她知道海若也是一个多么善良可爱的女孩子,她忽然也开始恼恨云帆了。这么好的女孩子,他也忍心去利用和伤害吗?
“海若,你在这儿等着我,我送他们上了出租车马上回来,乖乖的,不要乱泡帅锅,到处都很滑。”云帆一手抱着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他们的皓皓,一手揉了揉海若的帽子。
“我跟你一起去……”海若爱死他了,一秒钟都不想离开他,忙撒娇,用比皓皓还无辜的眼神望着他。
云帆的心又软绵绵的了,可是他还是冷静的狠心拒绝了,附在她耳边轻声劝说:“乖!这孩子如果真的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就让他假装享受一会儿完整的父爱,别让他看出他的“爸爸”还喜欢另一个漂亮的阿姨,他会伤心嫉妒的,因为那美女阿姨,实在太漂亮,有危险……”
海若噗的笑了出来,狠狠推了他一把,笑着摆摆手:“去你的!赶紧走吧!让孩子早点回去洗洗脸抹些润肤油,不然风一吹又这么冷,小脸都要皴了。”
梁瑾暗暗松了一口气,云帆也是,但是他心底同时涌起的,还有深深的歉疚和无奈。
海若,原谅我对你的欺骗和隐瞒,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请把这当成一个善意的谎言。
海若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忽然有些酸溜溜的,因为那三个人,真的好像是一家人啊!般配完美的让她还真的有些嫉妒呢!
“对不起,云帆,我不知道你们也会来,我保证,我再也不带皓皓来公园了……”一脱离海若能听到的范围,梁瑾马上歉疚的道歉。
“你又错了!”云帆再次提醒:“公园你该带皓皓来还是要多带皓皓来,绝不能整天的家里憋着,孩子需要外面的风吹日晒,就好像树苗经历风霜生命力才会更强。为了避免碰上,我们以后少来就是了。今天的事是个意外,而且已经过去了,别担心,没有什么问题的。”
梁瑾仍旧有些战战兢兢的,轻声问:“会不会影响你和海若的感情?”
云帆摇摇头,笑了:“你也看到了,她其实很单纯也很善良,比我们还心疼皓皓呢!”
梁瑾点点头:“这倒是。云帆,有句话……你别怪我多嘴……”
“没事,你说!”云帆点点头,示意她。
“颜海若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她。我不知道你和云航到底在做什么,但是云帆,你要记住,感情里不能有背叛和利用,我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的温柔和善良,但同时也能看到聪明和倔强,别等到覆水难收才后悔曾经没有珍惜。”
云帆点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为他们拦了出租车,将他们母子送上车,他在窗口嘱咐:“到了家里给我发个短信来,电话可能……”
“我知道。”梁瑾轻声应道。
“爸爸,游戏结束了吗?”一直都没有开口的皓皓,窝在母亲怀中,忽然轻声问。
云帆眼眶微湿,重重点头:“结束了,皓皓真棒!今儿的事是游戏,不要总是记得,在家要听妈妈话。”
皓皓点点头,认真的说:“嗯,皓皓最听话。爸爸再见!”
云帆带着安慰的笑容目送他们母子离开,一转身便看到海若大抵是不放心,正沿着湿滑的道路,小心翼翼的跟了过来。云帆狠狠抹了一把脸,换上呵护与宠溺的笑容,大步迎了过去。
基于对孩子的喜爱、对梁瑾的同情、对云帆的信任,海若果真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巧合,她信了他们,只是谎言终究是谎言,哪怕是善意的,她若有一天明白自己的信任被辜负的时候,那种失望和受骗的愤怒,仍旧是无法弥补的。
江北走进父亲房中,江老爷子依旧安静的躺着,不能说不能动,除了眼睛还偶尔会眨动几下之外,完全和睡着了没有什么不同,和他交流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宁思思听到他的脚步声一转头看向他,忍不住就笑了,轻声说:“北北哥,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是很忙吗?赶快去忙你的,江伯伯这里有我就行了。”
思思说完,又将手中的毛巾放进温热的水中洗了一下,拧干,继续给江先生擦手。她擦的很认真,用毛巾包裹住老爷子的每根手指头,然后抓紧,轻轻转动几次,怕擦不干净,还特地将眼睛趴到他手指上确定干净了,才小心翼翼的松开,又换下一根手指。
也许是太用心了,也许是房中暖气开的太足,她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额头也冒出了汗来,
发丝在脸前扫来扫去,她仿佛并没有察觉到,依然在认真的给江先生擦着手和手臂。
“这个活不用你来了,让刘姐他们去做吧!其实他们更有经验,你是客人,歇会儿吧!”
思思笑着应了一声,摇摇头:“没事,我能做好!江伯伯曾经对我那么好,我为他擦洗一下,心甘情愿也就不觉得累了。”
说完,也不像从前一样继续黏着江北了,低头继续做自己的活儿。
江北没有勉强,淡淡嘱咐了一句:“累了就都歇会儿!”
思思还没来得及回答,江北已经走到了门口,拉开门便走了出去,思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子有些红,却仍旧没有说一句话。
江北走回自己的房中,坐在沙发上看自己的文件,江莹敲门走了进来,姐弟俩相视笑了一下,江莹轻声问:“见到思思了吗?”
“见到了。”江北低头继续看文件,没有受她到来的影响。
江莹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问:“你看思思现在多懂事,知道我身体不好,又怕佣人们照顾不好爸爸,非得自己去给爸爸擦身子。”
江北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置可否,江莹没有从他脸上看到反感的意思,便又轻声劝说:“我原来就说,她是有些任性,毕竟是大家娇惯出来的,一时也改不了,但是她骨子里是善良的,所以你还是考虑考虑她。”
江莹言毕,转头看向他,他的脸轻轻一颤抖,扔下手中的笔反问:“姐,您是看我活的滋润,今儿来逼死我的是吧?”
江莹皱眉,反问:“你这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