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抹着眼泪走了过去,江北看看左右,指了一圈:“都不许偷听,不许插嘴。”换来的,是是一圈鄙视的目光。
“相好的,救命之恩,该怎么相报?”江北一脸严肃,压低声音认真的问。
海若傻傻的望着他,红肿的 眼睛眨啊眨啊,眨的江北心又痒痒的,看痴了。
见她没吭声,江北小声说:“小爷指点你一下,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脱吧!到小爷被窝里来……嗷……”
话音刚落,颜海若低头用食指在他贴着纱布的手心里狠狠摁了一下,大步走回云帆身边,抹了一把残留的眼泪,微微昂头,咬牙说:“我平衡了,权当为民除害了,咱走吧!我好了。”
几个没良心的人,全都笑了,包括心疼的眼眶发红的苗晓卿。江北就是这幅德性,天塌下来他也是这么没个正经的,可是了解他的人都明白,他是在刻意的转移颜海若的愧疚,调节因他受伤而让大家紧张担忧的心情,说到底,他是在拿调侃自己,劝慰大家。
苗晓卿呆呆看着他望向海若的眼神,心底有些苦涩,但仍轻轻松了一口气。他没事就好,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
夏云航晚上和江莹一起来看望江北,看着和江北一如既往谈笑,也一如既往温和的云航,云帆甚至极度希望,白天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大哥若有若无飘过的眼神让他明白,不是……
当天,云帆和海若在病房里陪了江北一整夜,直到黎明时分,看着他吃了早饭才回去休息,换江蓠和苗晓卿来继续照顾。
因为疲惫和纠结的心情,两人回去之后便睡了,也没有交流过,云帆躺在床上,睡不着,但是也无法将那些挣扎倾诉给海若听,而海若的体力和精神实在透支过度,洗漱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云帆翻了一个身,静静凝望着熟睡的海若,心痛的揪成了团。他很怕,怕真相越近,大哥就越疯狂,可是,谁能劝阻他呢?他这个亲弟弟都不能,别人,就更不能了。他不能出卖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走投无路,到底该怎么办?
云帆脑中忽然闪过一些想法,腾的坐起了身,呆了片刻,小心翼翼的穿上衣服,出了家门。
拨通了自己律师的电话,夏云帆压低声音提醒:“我说的那件事,可以开始着手了。”
那端沉默了片刻,再提醒:“夏先生,您想好了吗?这可不是小事。”
云帆轻声说:“谢谢你的提醒,我已经决定了,去做吧!”
穿着睡衣的夏云航端着酒杯站在落地窗前,静静望向寂静的夜空,洗完澡的江莹从浴室走出来,从背后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背上。
夏云航死寂了许久的眼睛轻轻眨动了一下,一只手覆上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没有说话。
“你累了是吗?一天忙到晚,一大堆的事,怎么会不累?我帮你揉揉额头好吗?”江莹说话,永远透出骨子里的温柔来,轻的不熟悉的人,几乎都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夏云航摇摇头:“不用了,我站一会儿就去睡。”
“嗯。”从来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江莹不会反抗半句。他不动,她也不动,就那么轻轻闭上双眼,紧紧抱着他。他准备站多久,她就会站多久,她一定会陪着他。
莹莹,那些事,你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如果知道,你又知道多少?还是你的柔弱,只是一个表象,而这一切,都是你要求你的父亲去做的?决断的日子不远了,我要如何去面对你?
“去睡吧!”云航紧紧闭上双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没有品味,红酒如水一般直接入口,微微的苦涩,像心间的感觉。
江莹松开了手,以为他会和从前一样温柔的放下酒杯,牵着她的手到床上去休息,可是他没有……
今夜的他忽然有些和从前不同的疯狂,他直接扔了酒杯,酒杯跌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滚了几圈,安静的躺在沙发脚前,而他,一转身将她打横抱起,几个大步奔到床前,直接将她扔到了软软的床垫上,欺身压了下去。
他从来都是温柔的,就连夫妻之间的欢好,都会更多的顾忌她的感受,温柔的像风,虽然缠绵快乐,却从来都不是如此疯狂的。
今夜,他变了,也许是酒能助兴,他整个人忽然从温顺的羊,变成了掠夺的狼,一次次的攻入她的城防。
这几乎是柔弱的她不能承受的,可是,她喜欢这样忽然改变的他,仿佛能感受到他炙热浓烈的爱,她虽晕眩,却快乐。
这一夜,欢愉无数,他总是要了又要,要的她浑身无力,几次想逃,都被他捉了回来,继续折腾,直到午夜的钟声敲响,才彼此相拥着,沉沉睡去。
在阳光里醒来,他已经离开,只有满身的痕迹和凌乱的发丝、床铺提醒着她,昨夜有多激烈。
江莹紧紧抓着被子,将自己埋在还残留他的气息的空间里,羞涩的笑。
她喜欢昨夜的他,也喜欢昨夜那种偶尔极度狂热的缠绵,很幸福,很快乐,很享受……难道,现在的他,对她的爱,也和她爱他一样的深了吗?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他忽然哪天就不爱她了,看来,是她多想了。日久生情,他对她,也许也越来越在意了?
江莹不住的偷笑,心情好极了,只是想起还在医院的弟弟,又有些伤感了,忙起床洗漱,想要去探望。
“快要过年了,过了年,又是新的开始。”海若站在病房的窗口前,听着远处传来的爆竹声,回头看向正在侍候江北喝豆浆的苗晓卿,轻声问:“苗晓卿,你新年有什么愿望?”
苗晓卿的心思全在江北身上,竟没有听见,还是江北就着她的手喝着豆浆,抬眸看了她一眼。
苗晓卿低垂着眼眸提醒他:“你喝慢点,别呛着了。”
江北汗,难道他是孩子么?怎么以前没发现她这么罗嗦呢?自从他入院,她总是这也不许他做,那也不许他做,看会儿电脑她就冷不丁给他收走,不许他用眼睛太久。他腿断了,可眼睛又没瞎,真是的,女人就是麻烦!还不能跟她讲道理,一讲道理她就瞪眼睛,他眼睛可没她的大,瞪不过呀!每次瞪许久,都是他先败下阵来,拿上司的身份压她她也不吃那一套了。
江北恨死了,忽然觉得自己腿一伤,自尊也跟着伤了,悲催的!唯一的好处是,他忽然发现,见不到其他的女人,觉得苗晓卿其实长得也挺好看了,不比他的梦中情人姓颜的差。尤其是她低垂着眼眸喂他吃饭的时候,那长长的睫毛就在他眼前眨啊眨啊的,每次都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悍妇问你话呢!”
江北伸出一只好点的手,轻轻捅了捅她的额头,她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抬头看向海若,却见海若笑的狡诈极了,苗晓卿的脸红了,忙用彪悍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心虚:“问什么?没听到。”
“我问你新年有什么愿望?”
颜海若从窗口走回来,坐在床沿,瞪了江北一眼:“瘸子,麻烦断腿往那点,挪点地方坐。”
江北吐血,恨不能从床上蹦起来掐死她。死女人,就是这样回报她的救命恩人的吗?不是献身吗,身在哪里呢?
江北懊恼,苗晓卿偷笑,将豆浆杯子递到他唇边,他却赌气躲开了,苗晓卿不依不饶,他躲她就追,他再躲她还追,追的江北没办法,只好咕咚咕咚喝完了。然后赌气说:“换人,我不要你们俩侍候了,我怕我腿好不了,心脏也气出毛病来了。”
两个女人同时哼了一声:“做梦!”
江北又笑了,坏坏的说:“大小老婆很默契嘛!”
这句话换来的是他的好腿饱受摧残,痛的嗷嗷直叫。
“夏先生,请您稍等,夏总有事……哎……”夏云航的助理没能拦住脸色冷沉的夏云帆,他推开夏云航办公室的门就闯了进去,江蓠正坐在夏云航对面的椅子上,看到他进来,一把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
“你出去,我找我大哥有事。”云帆冷声开口,看也没看江蓠一眼,江蓠犹豫着,夏云航摆摆手,江蓠这才慢慢走了出去,将门带上,但没敢走远,就在不远处聆听着房中的动静。
“云帆,你想好……”云航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夏云帆一拳击倒,趴倒了办公桌上,资料散落了一地。
“云帆!你疯了?”云航迅速起身,气恼的质问。
“撞向江北的车原本是冲着颜海若去的,随后加速逃离,监控拍下的画面里,司机带着口罩和墨镜,而车牌号也是假的,车是被盗车,明显就是有人故意行凶。哥,是不是你?我不肯离开海若,你就要迫不及待的对她下手?”云帆狂怒,压低声音怒吼,如果不是他替江北处理这起交通事故,他也不会想到,这辆车真正的目标,是颜海若!能对颜海若下手的,除了恨她的人,还能有谁?
云航紧紧瞪视着他,旋即冷笑,微微抬头望向天花板,轻轻叹息:“原来,这就是你眼底的大哥?而你,为了那个女人,还真的能对大哥下得去手?”
云帆眉头紧皱,拳头紧紧握着,喉间无比的酸涩。他不想,可是在知道对方是冲着海若去的时候,他无法冷静。
“是,是我!但我还没打算现在就要她的命,这只是一个警告,只是江北英雄救美,落了一个机会。如果你继续和她在一起,我不敢保证下一次,也仅仅是一个警告了。”
“你……”云帆大步向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冷声警告:“哥,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许你动颜海若,我说过,我需要时间,给我一点点时间行不行?别逼我那么紧,行不行?”
云航头疼欲裂,却仍旧堆起笑容,淡淡的应道:“好啊,三天!过年以前必须给我一个结果,多一天我也不等。”
云帆摔门而去的巨响惊的江蓠心猛地一抖,在他离去后,忙冲进了夏云航的办公室,压低声音追问:“出了什么事?”
“江北的交通事故,不是肇事者逃逸了吗?不是意外,是人为,有人要颜海若的命,车是冲着她去的。”
“云帆怀疑是你?”江蓠惊讶的问:“真的是你吗?”
夏云航猛地抬头,紧紧盯着她,怒问:“我还想问是不是你呢!”
江蓠忙摇头:“不是我,我没有那么恨颜海若,我怎么会对她下那么狠的手呢?”
云航皱紧了眉头,喃喃的问:“那会是谁呢?我是拿颜海若在威胁云帆离开她,但是我从没想过真的要她的命。只要她和云帆不在一起,我不会动她的。”
江蓠也皱紧了眉头,喃喃自语:“会是谁呢?”
“江北……”宁向天推开病房的门,轻声唤道。